难忘的岁月（三十八）在北大荒的最后一年

许国庆

难忘的岁月（三十八）

在北大荒的最后一年

许国庆

    2024年新的一年到来了，晚饭后站在阳台上望着窗外，已是万家灯火，远处高层住宅的灯光连接着天上的繁星，街灯亮了，无数的车辆在街上穿梭而过。那一刻我想起了46年前——1978年的到来，也是我在北大荒渡过的最后一年 。
     北大荒空旷的原野上，凛冽的寒风裹挟着雪花漫天飞舞，迎接着1978年的到来。
     屈指算算，我们来到北大荒已经是第十个年头了。刚下乡的时侯，人们激情满怀誓言铮铮：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建设边疆，保卫边疆。
     可近些年，连里曾经火热的知青群体却在悄然发生着变化：幸运者被推荐上大学离开了连队；有顶替招工的也高兴地离开了北大荒；也有通过“病退”“困退”渠道办回了家……当然也有那摆不上台面的渠道和操作……
     有些人更果断，趁回家探亲，就一直没再见面，可能也不打算回来了，爱咋地咋地。
     很多人在想尽办法，使用各种手段，准备各种病情“诊断证明”，给自己创造回城的机会。
    就算离开荒原的人是少部分，但影响力却相当大，每一个知青的离开，就如同一枚枚石子，投向知青群体的湖面，引起人们思想波动的涟漪，看得出人们心中当年的激情已荡然无存。知青们开始思虑着在北大荒的出路。
     连里知青最小的年龄也都在二十五、六岁以上，其实都早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可绝大多数人们却还在“坚守”着那份“初心”，还在迷茫中观望，在观望中期待着希望。各自都在思寻自己的命运。
     随着年令的增长，有些知青看看回城希望渺茫，也出于各种因素，早早结婚成了家，开始了北大荒小日子的生活。
      我最好的同学“包子”，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也都确认回城已无望，于是在连里热心人的张罗下，结识了“有缘人”，春节前携手回津结婚了。
     1978年春节前，一些知青已经回家探亲走了，连里愈加显的冷清。有些人和我一样，没心情回家探亲，也不想来回折腾，春节在他们心里已没有意义，只是个节点日期。
     春节到来，连队没了刚来北大荒那几年过节的氛围：没人组织春节晚会，没了集体聚歺。
     除夕的晚饭，吃饭的人不多，食堂准备了些白水煮鸡，算是年夜饭的主菜。我本来就不大喜欢吃肉，这白呲拉地水煮鸡，还有那疙疙瘩瘩的鸡皮看着就返胃，水煮肉的味道，闻着更恶心。
    在别人的“鼓动”下，我也买了一只，送给了喜欢吃肉的知青。可食堂也没准备其它可选择的菜，只剩一点熬白菜，外加一块酱豆腐，两个馒头，就算是除夕的年夜饭，有点半夜下饭馆有嘛吃嘛。
     除夕的夜晚还好，没停电。昏暗的灯光下，我住的宿舍里还剩两个人，没有气氛，没有节日感，如往常一样，草草吃完“年夜饭”。
     出门望见家属房那边挂起了几只红灯笼，这给北大荒雪夜中的除夕，多少增添了点色彩和年味儿。
    春节过后，探亲的知青陆陆续续回连，大家交流着感兴趣的事情，人们所关心的是眼下谁能带来回城的消息，但大多为道听途说的片段，能让人惊喜的好消息少之又少。
     进入四月，连里又有一名知青通过“病退”渠道离开了连队。看着别人离开北大荒，自己心里很焦虑。一段时间里一个人心绪悠悠，加上开春季节，那几天胃病又犯了，大便中还有点潜血。上卫生室拿了点药，卫生员还给开了假条，让我休息两天。
     我把假条交给了连长，和指导员谈了病情，拿出相关的病情诊断证明，提出想办“病退”的要求。指导员看着我提供的材料，表示场部给连里名额，可以优先考虑，让我等机会……
     晚上到王师傅家坐坐，不经意间发现，王师傅家的窗台上，木制花盆中的一株小花，开的甚是好看：小花植株30多公分高矮，深红色的枝条，绿色的叶片，最显眼的是小枝条下坠着一个个如灯笼似的桔红色小花苞。有两个小花苞已开花，小花裂开四瓣飞翘，中间花蕊下垂，小花的造型很好看。
     我近前端祥着，在窗外还是白雪的荒原中，有这样一盆生机盎然的小花，心里不由的阵阵喜欢。
     王师傅告诉我：“这叫灯笼花，连里好多老职工家都栽着，这花好活，很皮实的，这是年前插的，两月功夫就长到这样。”
     见我喜欢，王师给我也掐下一个枝杈，让弄个盆栽上，放在宿舍看着玩呗。
     第二天我到木工房找来几块碎木板儿，钉了个方花盆，装上土浇上水，把小苗栽上。晚上我望着刚插的小苗，孤单的在木盆中挺立着，心中暗暗期待她能成活。
     每天晚上我都望望小苗，期待她不要枯萎，期待长出新枝，期待她春天开花。自己默念着等到灯笼花开花了，或许就有好运降临……
      20多天后，小枝条还真的不负我愿，冒出了两个嫩绿的小芽。啊！小苗有了生机，小苗活了。预示着小苗开花不需要多少时日了，我心中暗暗欣喜。
      成活的小苗长得真快，转眼两个多月的时间，小苗从抽枝、生叶、长花蕾，一齐开出两朵花。小小一盆灯笼花给空荡灰暗的宿舍带来了生机，我祈盼的看着这盆小花，期望她茁壮成长，也默默祈祷着，期待着我的命运、知青的命运如这盒花一般有新的生机。
      （待续）               
                                     2024年1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