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诗（24） 独 行

颜逸卿

散文诗（24）

独 行

  我携着寡淡星光上路时，没有送别与远行的叮嘱，只有狗在身后狺狺。踩着自己身影飘然而去，感觉一种流水缈缈，感觉一种空灵。

  故友已去，伴侣已去，融融昨天已去，匆匆挥别的背影下带丁点怜惜和犹豫。温存不再，绚烂不再，不该破碎的都已破碎，四壁坍塌在午夜。忧伤过后，心便如铁——心舟不再有系，无牵无挂，无依无恋，从今飘忽成一般野风。

  我，今生独行。太阳沉落与升起之间，都是我的行程。

  无需花牵衣袖，烟雨留人，此去，天之涯、海之角，更有红尘之外，无所将去，无所不去，只是永无归程。走，只管走，不看千江有水，万里无云；不看何处是岸，何方有驿站；不看苍鹰折翅，骏马断蹄，骆驼倒毙荒丘，只管走个不停。注定这是一个漫长苦旅，以整个生命换几瓣潇洒足印，何妨试试？

  在最孤独最寂寞的时候，放开喉咙，吼一支自编的无调歌谣，直唱得泪雨滂沱，再笑走它百里坎坷，千里泥泞。雨具不要了，沉重的行囊不要了，只留一壶水酒，好与天边那颗孤寂的星儿对饮。

  醉了，就大张着横卧山水之间，读半轮残阳，赏一钩瘦月，枕一湾溪声，听树静风清。悠然觉得，天为我所蓝，水为我所碧，日月为我所沉浮，大地为我所莽莽苍苍。天之内是我，地之外是我。心，逍遥在晨钟暮鼓之上，不寻停泊。

  跋涉到疲惫不堪的夜晚，有梦。梦里，飘蓬浮萍邀我同行；梦里，脚掌的豁口处长出一棵无根菩提，无色的果实叮当相吻；梦里，仿佛曾被老聃庄周们临摹过的断蝶残茧，化作一群彩蝶，簇拥着我前行，步履轻盈——醒来，给一个彩霞如画也好，给一个风雨如盘也罢，我依然只身登程，如一只野鹤。

  等着，等着，我猝然倒下的那一刻，洞穿的胸口会飘出一缕声音：在天国或在地狱，继续独行！

（原载于《福州晚报》1994年9月2日）   

涓涓

读出一股悲壮的味道！

颜逸卿

涓涓 发表于 2023-12-16 15:54
读出一股悲壮的味道！

    该是醉酒独行的酣畅，还是曲终人散的空荡。

黄成兴

人生跋涉南北东西，有梦有伴，有爱有情，走到最后终将一人独行，可是一路，吹过你吹过的风，走过你走过的路，风尘仆仆都是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