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岁月（三十二）豆腐房轶事

许国庆

难忘的岁月（三十二）

豆腐房轶事

许国庆

     2017年6月，我去温州与老荒友们聚会，从北大荒分开近40年了，老友相见甚是兴奋，淡笑间自然少不了黑土地上的往事。
    “还记得咱们三一块做水泥试验、吃老张头干豆腐的事吗？”三个忍不住一块大笑。其它几个人问什么事这么开心？我讲了当年的故事。
    有一年夏秋之季，基建排的人们在工地上忙着，上午休息的时候，“节究”和“来飞”俩人从架子上跳下来，嘀咕几句听不懂的温州话，而后两人离开了工地，向铁匠房方向走去，不知去干嘛。
     休息过后，两人回来了，来飞手里拿着个厚铁条弯成的“中间凹进两头平行”的不知什么家什，看那样子不像基建用的工具。“弄这干嘛？”我好奇的问了句。“有用。”来飞有点神密笑着答。
    晚饭后，“节究”又找我借上个月的《红旗》杂志，说再看看，我随手拿给了他。
     节州和来飞两人拿上杂志、上午做的那个铁条物件，还有用报纸包的什么东西出了宿舍。我瞧见，两人出了门口，径直向宿舍前不远处的豆腐房走去。
     天快黑的时候，他们才回来，手里还是拿着刚才那些东西。我问来飞，“你俩儿干嘛去了？”他只不吱声地一笑。
      第二天晚饭后，两人同样拿着这些东西又出去了，目标还是向豆腐房。我有点好奇了，大约十分钟间隔，我也走到豆腐房前。见房门外上了锁，隔玻璃往屋里偷瞧，见两人在做豆腐的水泥平台上不知在忙着什么。“节究”两手拿着那个铁条家什，在平台上用力来回的碾压着什么。碾压几下，用手指揑起一点儿碾碾，再揑点旁边儿报纸里的什么东西，也碾一碾，好像是把两者进行对比，再看一眼台子上的杂志，而后又重复上述动作，碾压几下，又把两者揑起再做比较。
     我看了会儿，真是感到好奇。于是悄悄的绕到窗户前。见窗户半俺着，想是两人从窗户跳进豆腐房的。
     我推开窗户，屋内正聚精会神的两人先是一惊，看见是我推窗户，他们笑了，摆手招呼我进来，我跳进了屋里，站到台子边。
     “你俩这是干啥？在忙嘛呢？” “节究”有点不好意思的指给我看：“这不，前些日子，看了你那本《红旗》杂志上登了一条消息：把炉灰、石膏碾碎成面，按一定比例掺合在一起，可以做成水泥。我们俩想试验一下，还不知能不能行。”我一听他俩在试着研制水泥，这倒是有意思的事，挺兴奋的。“原来昨天做的铁条工具是干这个用的，我说“来飞”怎么神秘兮兮的。”
      听我这么说，“节究”把台子上的几样东西一一指给看：碾碎的炉灰沫、石膏、一包水泥。我好奇的问：怎么想起在豆腐房里试验？现在弄的怎么样啦？“节究”告诉我：“豆腐房正好有石膏，有炉灰，还有大水泥台子。”说着拿了点碎“水泥”渣，“这是昨天用新碾的炉灰，和石膏加水和在一起做的，24小时过了，感觉不行，一揑就散，没有一点强度，跟豆腐碴似的，我们昨天弄了好长时间了，也没弄成。估计主要是研磨问题，炉灰粉碎不够细腻，达不到要求；另一个是配比问题，所以强度达不到，今天打算再细致碾碾，再试一下。刚弄了一点，你可能也看到了。研磨是关键，得有研磨机的研磨，才能达到细腻度。咱光凭这一个铁条在水泥台子上碾压，看来水泥台子光洁度、咱的碾压力度都不行……”节究解释着。
     我听着觉得有道理，也把碾过的炉灰细面与拿来的水泥粉进行对比一下，细腻度确实有很大差距。杂志上说可行，应当没错。理论上虽然对头，但设备条件不俱备，所需材料达不到要求，看来试验有难度了。
      三人说着话，我忽然感觉，豆腐房里，有种浓浓的熬鱼的鲜香味儿。“你俩闻到这屋里的鱼味了吗？”我有点转移话题了。“没注意。”他俩摇摇头，暂停了手里的活。我转头看到一旁桌子上有盘新熬的鲫鱼，进前闻了闻，真鲜，嘴里立即产生了口水。“节究”用手指沾了点鱼汤放嘴里品尝道：“真香。”一旁的案子上，见有一个做干豆腐的木制长方盒子，掀开上面的盖布，盒里放着几张干豆腐，这应该是下午新做成剩下的，还散发着浓浓的豆香味儿。晚饭食堂吃的就是白菜炒干豆腐，不过每份菜干豆腐就几小片。“节究”一看，急不可耐地拿起一张，撕下一大块放在嘴里嚼着，边吃边自语：真香！真香！又用干豆腐蘸了点鱼汤，放在嘴里嚼着，不住的说：“更好吃了！真香！”我和来飞见状，也学着“节究”，拿块干豆腐蘸着鱼汤也吃起来。三人的嘴里，被干豆腐塞的滿滿的，已说不出话了，但脸上呈现着品尝”美食”的笑容。此时，做水泥试验的事已抛到脑后了。
      单吃这干豆腐，就比食堂的熬白菜好吃多了，再加上鱼汤的鲜味，两者在一起简直是美味，在北大荒从没吃过的美味。
      我提醒着：“咱可别多吃，不然被做豆腐的老张头儿回来发现，肯定会不愿意，要知道是咱三人偷吃，一定会向连里告状，咱会挨批的……”这样一说，三人先是一惊，盒子里就这一点干豆腐，咱三都已经吃了三块了，还能不被发现。
     可我又细想，这干豆腐应该是下午做的，这剩下的干豆腐，肯定是做豆腐人，或自己留着吃，或送别人的。但无论属哪种情况，做好的干豆腐，没全部拿到食堂，就有私吞嫌疑。他即然敢私留，咱就敢吃，他就是明知道咱吃了他留的干豆腐，也不敢吱声……
“对！没错。”他俩人不住的点头。三人一块儿吃着、笑了。这样一想，胆子有点大了，一张没吃够，又拿了一张……屋外天快黑了，三人边吃边收拾东西，而后跳出了窗户，离开了豆腐房。
      转天，我留意观察，连里没什么动静，有点庆幸。晚饭后，三人拿着试验的东西，一块又来到豆腐房，想继续我们的“水泥试验”。可看看，不单是房门上着锁，而且推推窗户，也推不开，想是被人从里面销上了，看来我们昨晚的“行动”还是被发现了。但连里一天没动静，也没人查问，说明我们吃干豆腐的分析也许是对的，私藏干豆腐的老张头也许自知理亏，没敢吱声。三人会意的一笑，看来实验是没法做了，无奈，离开了豆腐房。

                                   写于 2022年11月25日

颜逸卿

    三位做水泥试验欠火候，但干豆腐鱼汤确实是美味。

    由此起步，日后若是琢磨鼓捣技术活，多半是好手。

老土豆

      炉灰、石膏、水泥，鱼汤、豆腐干，三个小青年加一个未出场的老张头，鼓捣出豆腐房的一段故事。
     好奇心是创造的原动力，假以时日，小青年们有继续读书的机会，好奇心就会大大地被激发出来。

许国庆

颜逸卿 发表于 2023-10-6 13:39
三位做水泥试验欠火候，但干豆腐鱼汤确实是美味。    由此起步，日后若是琢磨鼓捣技术活，多半是好手。 ...

多谢颜老师留评！那种环境中鼓捣水泥也只是自找乐趣，吃老张头的干豆腐印象还深点。

许国庆

老土豆 发表于 2023-10-10 11:05
炉灰、石膏、水泥，鱼汤、豆腐干，三个小青年加一个未出场的老张头，鼓捣出豆腐房的一段故事。
     ...

      那年月，小知青正是学习的年令，求知欲望很强，可每天面对的是黑土地，黑土地上的砖头瓦块。谢谢窦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