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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笔记（10） 用对话揭示人物的个性 ——读老舍《断魂qiang》
老舍先生认为刻画人物的关键是语言，他更认为“最足以帮忙揭示个性的是对话。”读老舍先生的作品我有一种感觉，他笔下的人物往往是：话到人到，开口就响。每个人物的一言一语总能鲜明地揭示出其特有的个性，给人留下深刻印象。从老舍的短篇小说《断魂qiang》中，也可以看到这种艺术风格。
小说刻画了三个拳师的艺术形象。
王三胜是沙子龙的大徒弟，年轻，气盛。对自己高明的武艺，强健的体魄非常自信。由于师傅是赫赫有名的“神qiang沙子龙”，他便沾沾自喜，流露出名师出高徒的自豪感。譬如，他在土地庙前拉场子时，向众人夸口时的那段话，便生动揭示其好胜，逞强的个性：“脚踢天下好汉，拳打五路英雄，乡亲们，王三胜不是卖艺的，玩艺儿会几套，西北路上走过镖，会过绿林中朋友，现在闲着没事，拉个场子陪诸位玩玩。有爱练的尽管下来，王三胜以武会友，有赏脸的，我陪着。神qiang沙子龙是我师傅，玩艺儿地道！诸位，有愿意下来的没有？”口气很大，趾高气扬。他操起大dao练完一套以后，发现周围的人只稀稀地扔下几个铜钱，外层的人偷偷散去，他就咽了口气，低声说道：“没人懂！”这低声说的三个字，也传神地表现出王三胜自命不凡，争强好胜的性格。当他败给貌不惊人的孙老者后，还满肚子不服气，对孙老者喊道：“别走，姓王的服了，可有一样，你敢会会沙老师？”此话先礼后兵，软中带硬，表现了其急于复仇的心理状态。王三胜崇拜师傅，他认为自己虽然栽了跟头，但深信师傅必能替他挽回面子。所以他见师傅时故意激动老师：“姓孙的一个老头儿，门外等着老师呢！把我的qiang，qiang打掉了两次！”王三胜明白师傅是以神qiang闻名江湖，现在徒弟的qiang被打掉两次，岂非有辱门庭？他知道枪在老师心中有多大分量，他讲这句话分明是希望老师立刻能替他报仇雪耻。谁知老师非但不动手，还要请孙老者吃饭，于是王三胜惊愕了，“什么！”他的眼珠几乎掉了出来，看了看沙老师的脸，又敢怒不也言地说了声：“是啦！”噘着嘴走出去了。这两句话虽不长，却满含着失望和委屈，准确地反映出人物内心世界。
孙老者其貌不扬，但是当别人对王三胜的dao法看不出门道时，却只有他喝彩：“有功夫！”一句话吸引了众人目光，显示出其藏而不露，功底深厚之特点。他接受了王三胜挑战时，平静地说：“神qiang沙子龙的徒弟，你说？好，让你使qiang吧，我呢？”这句话表明他久想领教沙子龙的qiang法了。好比一石激起千层浪，练武场上的气氛也为之一变。当他轻取王三胜后，不是洋洋得意，不可一世，而是宽厚地安慰对手：“还得练哪，伙计！”“月棍年dao一辈子qiang，不容易见功夫。说真的，你那两手就不坏！”这番话同那盛气凌人的王三胜形成鲜明的对照。当王三胜问他：“你敢会会沙老师？”他就干脆地说：“就是为会他才来的！”显示他艺高胆大，气度不凡。孙老者会见沙子龙时的一连串对话，集中表现其一心学艺，别无他求的急切心情。他开门见山地提出：“我来领教领教qiang法！”当沙子龙以请他吃饭来回避挑战时，他立即果断地说：“不，我还不饿！”“我不逛，也用不着钱，我来学艺！”“我练趟给你看看，看够得上学艺不够？”又说：“这么办也行，不比武，教给我那套五虎断魂qiang。”孙老者学艺心切，溢于言表。这一连串坦率的表白，一步紧一步，不达目的不罢休。强烈地突出了人物个性，形象鲜明生动。
沙子龙是小说的中心人物，他身怀绝技，却又顽固保守，不肯传艺，而且为人精明。这些性格特点，作者也都通过人物的语言生动地表现出来了。如，平时徒弟手中缺钱，上门求助，他肯慷慨解囊；而向他讨教一个招数时，他却说句笑话马虎过去：“教什么，拿开水浇吧！”尽管王三胜已向他讲了一番激动的话，但他一见孙老者却说：“要是三胜得罪了你，不用理他，他还年轻。”当孙老者表明来领教qiang法时，他又故意不接话碴，却吩咐王三胜：“去找小顺们去，天汇见，陪孙老者吃饭。”丝毫不想以武会友。他还指着身上向孙老者解释：“功夫早搁下了，已经放了肉！”当孙老者提出要学艺，便不卑不亢地讲：“五虎断魂qiang？早忘干净了，早忘干净了！告诉你，在我这里住几天，咱们各处逛逛，临走多少给点盘缠。”这番话既能回避比武，又可不伤和气，讲得很圆滑。而当孙老者坚持要学那套qiang时，沙子龙便一口拒绝：“那条qiang和那套qiang都跟我一起入棺材，一起入棺材！”并斩钉截铁地表示：“不传！”这些话语活灵活现地刻画出沙子龙狭隘保守的性格特点。小说的最后，作者还特别写了沙子龙深夜独自练枪后，自言自语道：“不传，不传！”并以这两句话结尾。人物刻画入木三分。
老舍先生在有限的篇幅里，通过人物的十几句对话，把王三胜年轻好胜，孙老者谦虚好学，沙子龙顽固保守的个性揭示得淋漓尽致，使人物跃然纸上，栩栩如生。
2023年5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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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5-1 10:36: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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