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苔痕(101) 不敢叩门
上个星期天,我去拜访一位朋友。这位朋友数月前搬进一幢新楼,我曾去过一次。我这人记性差,只记得朋友的门是新包装的,当前最流行的那种风格,外面还有一道拼花的防盗铁门。但进了那幢楼,我傻了眼:从一楼到六楼的门是一式的风格。 我犹犹疑疑叩响其中一扇门,许久,一个上身赤裸的男人从门缝中探出蓬乱的脑袋,恶狠狠地扔下一句“干什么!”就“砰”地一声关上了门。我再叩另一层楼的门时,手有点发抖,开门的是一位不认识的女士,我刚想询问,那女士像遇到坏人一般又关了门。当站到第三扇门前,我举起手再也不敢叩下去。 近二十年来,城市的地盘不断向外扩充,城市的楼房不断伸向高空,但城市人的心态却日益走向了封闭。今天,你走进城市里的任何一家,门都是深锁重闭,让人望而生畏。门上安装电铃、报警器,还加一只隐蔽的小小“猫眼”,叩门者在毫无察觉时,门内的人已将你上上下下审查了多遍。 “蓬门今始为君开”的诗意已经消失,门曾经带给客人的热情、温暖、惊喜荡然无存。在今日的城市中,相邻而住三五载,相逢却不相识的比比皆是。城市人已陷入开放和封闭的矛盾心理尴尬中,与城市人恋门情结流行的同时,是城市正蔓延不敢叩门的恐门症。 (原载于《精神文明报》2001年4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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