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山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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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知青骆驼(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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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6-1 16:13:1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小说--知青骆驼

第三章   枉唤名山山不名  徒称龙江江无龙

  205团到北京来接知青的一共有十几个人,其中领队的刘副参谋长和军务股的于股长,还有两个二十多岁不知道什么职务的,都是顶着三红(红帽徽和红领章)的现役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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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营长不是,王营长属于从抗美援朝战场回来的转业官兵那一拨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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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剩下的就都是便装了,不知道是什么身份,好像也没有人理会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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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学校的上山下乡动员大会上,于股长向同学们介绍说,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隶属于中国人民解放军的沈阳军区,下设有六个师,分别驻防在黑龙江省的各个边境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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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响应伟大领袖号召,从全国各地汇集到这里的知识青年们,肩负着保卫祖国、建设边疆的光荣任务!实际上就是不戴领章帽徽的解放军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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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兵团的司令部设在佳木斯市。我们205团的驻地,则紧挨着黑龙江,离一个叫“名山”的地方不远,与苏联仅一江之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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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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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古时候是谁来着?说过这么两句话:“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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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气飘飘!

  骆驼意醉心迷的憧憬着:那座“名山”,肯定是东北大兴安岭崇山峻岭中的一座孤傲山峰,云雾缭绕古树参天!

  而民间神话中的那条嫉恶如仇骁勇善战的黑龙“秃尾巴老李”,他镇守着的黑龙江,则应该是一条汹涌澎湃波涛翻滚,在险峻山谷中一泻千里的浩瀚长河。

  壮丽的山水间,庄严的界碑宣示着国家的主权,我们兵团战士就像歌里唱的那样:手握一杆钢枪,身披万道霞光,守卫在边防线上,为伟大的祖国站岗!

  哎呀太美了!太高尚了!太神圣了!太过瘾了!

  知青中曾有人即兴赋新诗一首,以述当时众人激动的情怀:

  青春红似火,
  豪情震山河;
  终生跟党走,
  丹心献祖国!
  脚踏英雄路,
  宝书暖心窝,
  迈步跨征途,
  利剑斩妖魔!
  ……

  梦境很美好,现实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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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北京出发,坐了三天的火车进入黑龙江,途经哈尔滨、佳木斯,到一个叫鹤岗的小城下了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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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5团来接人的,是二十几辆军绿色的解放牌大卡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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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学们带着随身的行李,纷纷爬上车。

  一路上,根本看不到有像样的高山大河,路过的全是一大片一大片的荒野和农田,还有一些村庄什么的。

  浩浩荡荡的车队沿着蜿蜒的边防公路,几个小时后终于到达了205团的团部。

  这就是“团部”?

  比沿途路过的那些村子大一点,充其量,顶多算是个镇子。

主要建筑,应该就是那座类似电影院的房子,在墙上写着“礼堂”两个大字。

  还有礼堂对面的一个二层楼房,应该就是团部办公楼了。

  骆驼注意到,在这个二层楼房大门的上方,非常醒目的标有八一军星的标志,好像在提醒众人:这里是部队!这里是部队!

  车停到了一个大空场,所有人都下了车。

  送同学们过来的学校革委会副主任李宝治大声宣布:“同学们暂时休息一会儿,活动活动身体,但不要走远,一会儿就要公布各个连队的分配名单了!”

  广场的旁边居然还有一个商店和一个邮局,同学们三五成群,有的进商店去瞎看乱逛,有的去邮局急不可耐的给家里发个电报,告知已经平安到达。

  骆驼问了下商店的店员,得知这儿离江边只有几百米远,便兴致勃勃地叫上厨子和张国政、肥子等一众好朋友,一起去开开眼界,看看黑龙江,看看边境线是个什么样子?

  江边……,这就是黑龙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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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眼望去,宽阔的江面水平如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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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江风掠过泛起微波粼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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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波浪轻轻地拍打着江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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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井然有序,不慌不乱,不紧不慢,温和又轻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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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好的波澜壮阔呢?

  霸道的秃尾巴老李呢?

  说好的剑拔弩张呢?

  没有坚船利炮,没有荷枪实弹的哨兵,没有任何要打仗的迹象。

  空空荡荡的江面上一两艘运煤的轮船,脏兮兮的冒着黑烟很慢的航行。

  骆驼眯着眼睛,在能看得到的对面的江岸上、密林里仔细搜索着,盼望能看到对面边防军的身影,或者战壕哨所等和打仗相关的设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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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别说军事设施和士兵了,连一个普通老百姓的影子都没看到,令骆驼非常扫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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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当地人指点,大家还远远地看到了所谓的“名山”,那其实就是一个几十米高的大土堆,看着还不如故宫边儿上崇祯皇帝上吊的那个山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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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一个大土堆,孤零零的堆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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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就叫“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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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很让人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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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远处,五六个小青年儿沿着江边儿晃里晃荡的走过来,都穿着和骆驼他们一样的黄色制服棉袄,一看就知道是下乡知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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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他们,有的歪戴个耳朵翻上去的狗皮帽子,有的还在腰间扎了一根麻绳,不伦不类的倒像电影里的土匪或是国民党军队的败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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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哥们儿,刚来的吧?”其中一个叼着烟卷儿的小白脸儿,问骆驼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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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驼答道:“是啊,刚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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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跑这江边儿找什么那?特失望吧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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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听就是北京南城那块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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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哟,也北京的吧?老乡啊!我们东城的!”

  “甭盘道,听出来了!我们是南门中学的!比你们也就早来了差不多半个月吧,都六九届的。”

  都来了半个月了?

  厨子往前凑了凑,问道:“哥儿几个哪连的?说说,怎么样啊这儿?怎么觉得跟农村插队似的啊?”

  “什么叫像呀,就是插队!呸!” 小白脸儿把嘴里的烟屁喷出好远。

  “刚才我看你们在这儿寻摸,就知道你们找什么呢,告诉你们吧,什么发枪打仗啊!什么不穿军装的解放军战士啊!一会儿下连队就知道了,就是种大地,修理地球!”

  “操得嘞!”

  骆驼几人一片哗然!

  “甭操!来都来了,你能怎么样?既来之则安之嘛!再说了,这儿且比插队好呀!这儿发工资,基本工资三十二,加上百分之十的边疆补助,一个月三十五块二呢!我哥上班儿两年了,才挣十九!”

  厨子听了挺高兴:“这么说每个月还能给家里寄点儿钱了?”

  “要是省着点儿花,每月能往家寄二十多块呢!”小白脸儿旁边的一个高个儿答道。

  厨子又问:“那你们今天怎么没上班儿啊?没上班儿不得扣工资啊?”

  “这不都上团部帮你们装行李来了吗!也算是借你们的光,我们分到各连的哥们儿才有这个机会见面儿啊!”高个儿回答道。

  张国政凑上前去悄声问:

  “哥们儿,一会儿就分连了,哪个连好啊?帮出个主意!”

  “出主意有什么用,又不能随你挑!看你命怎么样了!跟你说,十五连以后的都是新建连队,开荒地,住帐篷,又苦又累!“

  一个个儿不高的小胖子插话道:“尤其别分到我们十九连去,管的严干活儿又累!还时不时地军个训拉个练什么的,累死活人不偿命那种!我们连长就是一暴君,不讲理还特爱骂人,跟特么训劳改犯似的!”

  “我的天哪!咱们大老远的这是干嘛来了?”

  听着大家的议论,现实与想象的巨大落差使骆驼的情绪低落至极,曾经的荣誉感和使命感荡然无存。

  后来有人写了一首小诗,说的就是大家当时失落的情绪。

  枉唤名山山不名,
  徒称龙江江无龙;
  千里从戎终是梦,
  风雪边塞度此生!
  ……

  骆驼与厨子、张国政等十几个同学一块儿被分配到三连。

膈应人的是,那个秋红兵和她的马屁精唐华,也分到了三连,真是冤家路窄!

  三连派来接人的是一辆拉着两个拖斗的四轮拖拉机,还有几挂马车。

  那辆被称作“二十八”的四轮拖拉机没有引擎盖,直接露着油渍麻花的发动机,停在那儿突突突的(地)跟喘不过来气儿似的,一开动起来,那黑烟冒的!

  把行李、箱子全部装上了拖车,“二十八”就先开走了,同学们分别坐上马车。

  赶马车的在北京附近应该叫“车把式”,在东北这边儿称作“车老板儿”。

  骆驼小时候见过进北京城送菜或者掏粪的马车,每个车一匹马驾辕,一头驴拉套。

  眼下这几挂马车可不一样,绝对的气派!一挂车四匹马,一个驾辕的三个拉套的!

  马长得漂亮,北京话叫倍儿骨力!毛儿又顺又亮,配上全身上下好多锃明瓦亮的铜环儿,瞧着就跟小人书里画的那种古代英雄骑的战马一样!

  同学们兴高采烈的坐上马车,车老板儿大鞭子一摇,走起!

  开始走的不快,随着马车一晃一晃的,大伙儿都觉得很新鲜,随后,车老板儿一声吆喝,马儿开始小跑了起来,就不那么好玩了。

  一个多钟头以后,骆驼感觉自己的屁股都快颠成了八瓣儿,再看别人,也都是一个个蓬头垢面气喘吁吁。

  坐车的人比拉车的马还累!

  到了!

  不出所料,这儿根本就不是想象中的军营,就是一个极普通的东北屯子。

  连队姓鲍的女文书,把大家引领到“俱乐部”。

  她说,连长和指导员都去地里了,一会儿就回来,让大家先休息休息。

  俱乐部里边儿,还真的有一个三尺多高的小舞台,舞台上方拉着一幅写着“欢迎新战友!”的红布横幅,台下边儿是一排排的长凳。

  几个老同志帮忙,把新人们的随身行李放到舞台沿儿上。

  “呵!这是谁的包儿啊?”

  江边儿上遇见过的那个南门中学的高个儿小伙子,从行李堆里拎起一旅行包。

  “这里边是不是酒啊?都洒了嘿!这么大味儿!”

  骆驼猛然想起,王营长的酒壶下火车的时候被自己慌慌忙忙的塞旅行包里了,赶紧上前去接过旅行包打开来检查。

  果然,酒壶的塞儿掉了,酒一点没剩,洒的干干净净!

  包里的毛巾、洗漱用品、随身换的几件衣服和一些零食,以及厨子的那半包烟全都被酒给浸了。

  “哟呵,哥们够可以的呀!又有喝的又有抽的,五毒俱全啊你?”

  高个儿小伙子开玩笑着说。

  “这酒不是我的,是替别人保管的。”

  骆驼一边整理包里被酒弄湿了的东西一边解释着。

  “真可惜了,这群英的,四毛七一盒儿呢!让酒给淹了,不知道还能抽不能抽?”

  “徐保华!”

  突然一声大吼,吓了大家一跳,回头只见一个红脸汉子,约四十多岁年龄,怒气冲冲的瞪着那个高个儿小伙儿。

  “想抽烟是不是?看盒儿里还有几根儿,全给他点上,让他抽个够!”

  “是,指导员!”

  旁边还真的就有人过来,伸手要拿走骆驼手里的烟,骆驼一把又抢了回来!

  “凭什么呀!这是我的烟!”

  指导员转到骆驼跟前,看着骆驼面前一堆湿漉漉酒气冲天的东西。

  “这都是你从北京带过来的?”

  “不是,是替别人保管的。”骆驼回答。

  “你今年多大?”

  “马上就十七了!怎么啦?”

  “这么点儿年纪,你嗜好挺多呀!”

  “这烟和酒根本就不是我的!我不会抽烟,也不会喝酒。”

  “刚还说是你的!”

  “我说在我包里,没说是我的!”

  连骆驼自己都觉得,这个说法根本就不通,也没有人会信!

  怎么解释才能说的更明白呢?

  “报告指导员,他骗人!”

  想都不用想,一听这标准的广播腔,就是秋红兵那个冤家!

  “这烟和酒都是他自己带的,在火车上他还抽烟来着呢!还送给别人抽!”

  “就是!我也看见了!”马屁精唐亮跟着说:“我还看见他喝酒呢,喝了好多,都喝醉了!”

  “真特么孙子!忒孙子了!”

  骆驼心里暗骂。

  她们明明知道这酒是王营长的,烟是厨子的,却非得编这么一个瞎话成心恶心人!

  目的就是想让自己刚到连队就给人造成不好的印象,其用心何其毒也!

  “我说你们哪只眼睛看见我喝醉了?什么时候看见我给别人发烟抽了?别特么在这儿造谣生事!”

  气愤中,骆驼有点不管不顾,开始爆粗口了!

  “谁造谣生事了!”马屁精唐亮冲到前面对着骆驼叫嚣!

  “你造谣生事!”

  张国政也冲过来和唐亮对着争吵!

  唐亮还想还嘴,被秋红兵一把拉住。

  秋红兵不屑的看了骆驼一眼,对大家说道:

  “我们造没造谣,事实摆在这儿,人证物证都有,大伙儿都看见了!无法抵赖!”

  “要说生事儿”

  秋红兵转过身来,用手指着骆驼。

  “我们就是要生事儿!就是要让大家擦亮眼睛,看清楚你是个什么样的人,还要和你这种臭流氓作斗争,划清界限!这种事儿我就生了!非生不可!”

  骆驼被骂的脑袋直发懵,想也不想就冒出一句:

  “你爱生不生!跟我有什么关系!”

  话刚说出口,就觉得哪儿有点儿不对劲儿,连忙住嘴。

  没想到,秋红兵也紧跟着脱口而出:

  “就是跟你有关系……!”

  刚说出口,也觉得不对头,张口结舌的卡在那儿,想不出后面要怎么说。

  在场的好多人包括老职工、新来的,都哄笑起来!

  小个子张国政跳着脚喊:

  “噢!给她一大哄哦!骆驼让人讹上喽!”

  厨子也跟着叫道:

  “碰瓷儿喽!讹人喽!骆驼说不清楚喽!”

  闻听此言,骆驼随口就来:“原来是事儿他妈满世界给事儿踅摸爹那?”

  听骆驼这么一说,大伙儿笑的更厉害了!

  虽然没太听懂,但秋红兵也知道这肯定都不是什么好话,她脸憋得通红,使劲瞪着骆驼和张国政、厨子等人。

  唐亮也是左顾右盼不知说啥好。

  没办法,秋红兵只好转身到指导员跟前:“指导员,您看这帮臭流氓,您不管可不行!”

  指导员忍住笑,面对大家举起手向下压了压,示意安静。

  “好啦好啦!都不要笑了啊不要讲话了!这些都是十六、七岁的孩子,人家离家好几千里地,今天刚到咱们这嘎嗒儿,咱们别光看着他们吵啊闹啊的觉着好玩儿,咱们先得把他们安排好了是不是,以后日子长着呢,慢慢就都熟悉了!”

  “各班排长,按照早上说的,找着你们的兵,都动起来,晚饭后开全连大会,欢迎新战友!”

  老同志们开始分头帮着新来的人收拾随身行李,还有人去认领摞在门外的木头箱子和行李卷儿。

  骆驼头上的绷带引起了指导员的注意:“你脑袋上这是,咋整的?”

  又是这个问题,不管谁头一次见面儿,都要问这脑袋的事儿,骆驼不愿意过多的解释。

  “上火车前跟人打架来着,让人给开了瓢儿了!”

  “伤的厉不厉害?有伤还喝酒,就不怕发炎感染了?”

  没等骆驼回话,指导员叫道:“徐保华!”

  “到!”徐保华跑到指导员面前;

  “带他去卫生所检查检查,换点药重新包下,再开点儿消炎片儿啥的。”

  “是!”

  指导员不错!

  从卫生所回来,徐保华用地排车帮骆驼把行李卷儿和箱子运到知青宿舍门口,俩人一起先把骆驼的两个箱子抬进屋。

  徐保华道:“别的人一般都带一个行李卷儿一个木头箱子,怎么你俩箱子啊?还这么死沉死沉的,有金子啊是怎么着?”

  那个稍微小一点儿的箱子确实挺沉,里边儿全是骆驼存的书,这些书是这几年骆驼通过各种渠道,使用各种手段攒下来的。

  有六六年停课以后,焚烧学校图书馆里封资修糟粕的时候偷偷留下的;有跟在别人屁股后头破四旧时候随手顺的;还有就是查抄黑五类的过程中私下藏起来的,甚至还有天黑以后在垃圾站捡的。

  箱子里是什么骆驼没说,把箱子挪到墙边后,又打开行李卷,俩人一块把被褥铺到给骆驼安排的铺位上,紧挨着徐保华的铺位。

  徐保华大家都叫他华子,人特别热情,也挺爱聊天。不一会儿就和骆驼很熟了。

  俩人一边干活一边说话,华子把来的这些天看到听到的,都讲给骆驼听,哪儿的知青爱打架,哪儿的知青抱团儿,哪儿的知青爱拍马屁往上爬……

  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总算收拾的差不多了,宿舍里陆陆续续回来了一大帮人,华子说,这是收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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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6-1 16:16:3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施威反遭杀威棒  解铃还须系铃人


  “嚯,来新人啦!”
  收工回来的小青年们随口跟骆驼打着招呼,骆驼也站起身来跟大家点头。
  简单的寒暄后,大家都陆续端着脸盆出去了,只有一个大个儿,从打进屋以后,就一句话不说,板着脸,用挑衅的目光上下打量骆驼。
  骆驼客气地对他点点头,可他却依然没有回应,还是用那种睥睨的眼光盯着骆驼,透出一股杀气。
  在一旁的华子赶忙跟骆驼介绍说:“这是喜子,也是咱们排的!都是哥们儿!”
  骆驼没有吱声,转过身收拾自己的床铺。
  “喂,新来的!”喜子对着骆驼叫道
  “怎么着,有事儿啊?”骆驼爱搭不理的回答道。
  “挺牛逼的呀你!”
  “不客气,一般牛逼吧!”
  喜子冷笑一声,再没有说什么,拿起脸盆出去了。
  晚饭后,在俱乐部开全连迎新大会,代理连长、指导员、副连长、副指导员等连队领导集体亮相,令骆驼失望的是,这里没有一个是现役军人。
  代理连长姓关,是五几年垦荒队过来的,典型的东北大汉;指导员姓曾,刚才见过的,是个退伍军人,四十上下,头大腿短,穿一身褪了色的旧军装,说话还算和气。
  还有一个副连长姓赵,是当地坐地户,整个儿就是一农民,坐在凳子上一声不响,低着头抽自己卷的旱烟,呛死人的那种。
  致欢迎词的副指导员是一上海女知青,姓尹,她是去年才来的,听说在上海时就是团市委的干部,怪不得这么快就当上了副指导员!她讲话的声音很好听,眉飞色舞的特别有煽动性。
  曾指导员介绍,连队共有六个排,一排机务排、二排是基建排、三排四排两个农工排、五排场院排和六排后勤排。
  新来的知青工作岗位刚刚已经分配妥了,骆驼被分到了基建排,厨子真的被分到了食堂,张国政分配到后勤排,去猪号养猪。
  秋红兵和唐亮阴魂不散,也分到了基建排。
  全连大会开完后,各排分开,各自开排务会。
  基建排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有五、六十人,其中各地知青一共有二十多个,剩下的那些不管是老垦荒队员还是转业官兵、或是当年的支边青年,还有当地农户,都被称做“老职工”,妇女们被称作“家属”。
  排长姓胡,看着很精干的一个人,说起话来挺圆滑的,带有一点狡黠的感觉,眼睛还不住地往女生那边儿瞟。
  新来的几个知青都做了自我介绍,胡排长讲了讲基建排的任务,说了几句欢迎的话,排务会就这样结束了。
  第二天,依照连里安排,新来的先不用去出工,休息一天,整理自己的内务,另外每个排的新人由一个老职工领着,到连队各地方都溜达一遍,熟悉熟悉环境。
  中午收工,知青们吃完饭回宿舍休息,昨天那个哈尔滨知青喜子突然走到骆驼跟前,挑衅道:“你不是贼能干仗吗?啥时候我俩支吧支吧?”
  “怎么支吧?什么意思?”骆驼问道。
  “你说吧,咋地都行!搁哈市道里那嘎,摔跤场打拳场啥的,咱也算是能排上号呢!”
  “摔跤打拳我都不会!”
  “哟!你这是瞧不起我呀!”
  “我说我没练过那些东西!”
  “那你怎么那么牛逼呀?”
  “我牛什么逼了?”
  “不牛逼他们怎么都说,说骆驼特别能干仗?”
  “不招我不惹我的,我凭什么跟人干仗?”
  “今天我就惹你了,我俩干一仗!”
  “你这是要跟我打架的意思吗?”骆驼顿时觉得有点搞笑,有些搞不懂这到底是因为什么?
  喜子凑到骆驼脸前:“下午等我收工回来,咱们一对一,砖窑见!”
  “我干嘛要听你的?”
  “不去也成,你认怂,说句我服了,那就不用去!”
  “服你?”骆驼有些烦了,呵呵冷笑了两声:“大爷我从来就是背着手撒尿!”
  “啥意思?”
  “不扶你呗!”
  喜子一时没有转过弯儿来。
  喜子身边的一个人听出意思来了,提醒道:“喜子,他说你是鸡巴!”
  屋里的人不管是听懂了的还是没听懂的,都轰然大笑了起来。
喜子这才明白过来,刚要发火,班长郑涵从门外走了进来,问道:“都干嘛呢?喜子你是不是又想整事?又欺负新来的呢吧?”
  喜子回头答道:“哪儿能呢!我俩就是想亲近亲近!”
  然后又凑到骆驼跟前,低声说道:“不去是王八犊子!”
  “得,谁不去谁孙子!”
  话说的这么绝!看样子这场架,绝对是躲不过去了。
骆驼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满脸的不在乎,风轻云淡的,可心里依然有点犯怵!
  丫那么大个儿,那么壮,还说练过摔跤打拳什么的,这要是真动起手来,肯定打不过,可怎么办呐!
  输了这场架不要紧,但是这刚来就被人给拍乎住了,往后还怎么混那!
  看喜子,他好像根本没拿这次约架当回事,也许他是觉得可以轻而易举地拿下骆驼!
  反之,骆驼真的不敢赌自己能赢,既然如此,不如轻装上阵放手一搏!就不信没有机会!最不济闹个鱼死网破!
  骆驼拿出来一根烟,咬在嘴里,点着了狠狠的抽了一口。
  看华子的脸,一直是阴沉着的,宿舍里其他人,也是一副要看好戏的样子。
  骆驼很想赢,只有打赢了,那么才有可能站稳脚跟,以后不会被欺负。
  即便是打输了,也绝不能怂,输了又能怎样?还会有翻盘的机会!
  但要是怂了,就会从此变成任人宰割的那个砧板上的鱼。
从今以后再想直起腰来,就难了!
  所以,一定要打,打不过也要打!今天要是认了怂,那么以后在三连就根本就没法混了!
  所以,骆驼这次做好了思想准备,最不济就是挨顿揍呗,即便打不过他,也跟丫死磕!气势上不能输!
  晚饭后,骆驼从食堂回到宿舍,见张国政和厨子俩,正在愁眉苦脸的等着自己,厨子低声问道:“骆驼,咱们还真的去呀?听说丫可是练家子,要不然……”
  “甭听他们吹牛逼!”
  在一旁的华子接过话茬道:“那都是虚张声势吓唬人呢!”
  “怎么说?”厨子问道。
  “半个月前我们刚来的时候,丫也闹了这么一出,我们学校分到咱连的这些个男生一个个儿的都怂种,就没人敢惹他。”
  华子转过头来对骆驼说道:“可是你不一样啊,你会武术呀!我打听过,喜子在哈尔滨,顶天儿了就是个摔跤场里的混混儿,业余的,哪儿能跟你比呢!”
  听到华子这么一说,骆驼糊涂了:“谁跟你说我会武术了?”
  “哎!厨子他们说的呀,说你一个人放倒十个八个的不是问题!厨子,是不是你跟我说的?”
  骆驼明白了,难怪人家找自己来约架,是厨子和张国政牛逼吹的太大,把自己生生的给架起来了。
  “骆驼,我不是怕咱们初来乍到的,人家看不起咱们,欺负咱们吗?才那么说的。”厨子对骆驼道。
  “那,这个架还打不打了?”张国政小声问道。
  “干嘛不打?”华子士气很高,叫道:“有本事就使出来,干嘛藏着掖着的!我知道你们练武之人不愿意轻易的露本事,可要是这回忍了,他们肯定就该更狂了!咱北京知青可就太栽面儿了!”
  华子认准了骆驼会武术吃不了亏,不断的怂恿着。
  可厨子却似乎是很理性的说道:
  “我看还是别去了,这要是真打起来,伤了谁都不好,等一会儿我找他们说说去,都是一个连的,和为贵哈!”
  “可是人家把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咱北京爷们,不能怂啊!”
  “这么着!”张国政插话道:“我报告指导员去!咱们有理,曾指不会不管他们!”
  看这两个兄弟还没等上阵呢就怂下来的样子,骆驼觉得好可笑,估计动手的时候还真不见得指的上他们。
  可骆驼历来就是这性格,越没有退路的时候,越豁的出去!
  操的嘞!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走着!
  喜子约的地方是营区东头儿的砖窑,骆驼一行人到的时候,喜子他们几个已经等了一会儿了。
  见骆驼等人过来,喜子开口问道:“嘿!叫骆驼的那小子,你说怎么比?”
  见喜子这么问,骆驼有点儿放心了,心里想,既然他问要怎么比,就肯定没打算是仗着人多群掐了。
  于是回答道:“听你的,你说比什么吧?”
  “你们北京人不是讲究玩儿板儿砖吗?”
  喜子向周围地上看了看,弯腰拿起两块烧好的红砖:“你看这儿,遍地都是板儿砖,咱们就比这个!”
  骆驼吓了一跳,这不是要玩儿命吧?
  看到骆驼不解的样子,喜子把红砖交到骆驼手里:“你看下这两块是不是正经的整块儿红砖,有没有裂缝啥的?”
  骆驼看了看,就是平常盖房子用的红砖,没什么特殊的,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心想:“一般打架拍砖,用半头砖就够了,整砖抡着多沉啊!
盘算着一会儿真打起来,不如换俩半块儿的方便!
  骆驼已经在心里制定了战术:一开始动手就先发制人,趁丫不注意,用砖头先砸其脚面!
  那砖头砸到脚面骨上,丫绝对会疼的站不住,还有什么战斗力!想追都追不上我!
  丫肯定没防着这阴招儿,成功的把握会比较高。
  正想着,喜子伸手把骆驼手中的砖块拿了过去,放在了一旁的砖垛上,骆驼一惊,赶紧低头去找别的砖头。
  耳中听有人说道:“喜哥你这又是要练气功了吧?”
  骆驼抬头一看,见喜子脱去了上衣,光着膀子,把那两块红砖摞在一起放到一旁的砖垛上:“骆驼,你信不信我一拳干碎他!”
  原来是这样儿!骆驼记得小时候过春节逛厂甸庙会,就有练这个的:什么徒手切砖,胸口碎大石,嗓子眼儿顶扎枪什么的,怪吓人的!
  原来这孙子玩儿的这个?
  见喜子骑马蹲裆式,两只胳膊在空中划了几个圈,双手停留在胸前,半闭眼睛,轻轻的呼出一口气,然后用左手把住那两块砖,右手攥拳高高举起,突然“嘿!”的大声一叫,狠狠地砸下去,听“啪!”的一声,见那两块砖,被齐齐的切断!
  “好!”周围一片叫好声!
  骆驼也鼓起掌喊道:“牛逼!”
  喜子穿回上衣,转过头对骆驼说:“怎么样,你来一个?
  骆驼撇撇嘴说:“这个我不行,没练过!甘拜下风!”
  “不就是比试吗?不行就认输,这不丢人!”骆驼心里想。
  “那再来一这个,你看行不行?”喜子接过别人递过来的两根木棒,转手递给骆驼一根。
  “我操,干嘛?直接互相抡啊?”骆驼吓了一跳。
  见喜子,走开几步,又是骑马蹲裆式,左手臂向前平伸出,右手握棍,先在左臂上瞄了瞄,然后轻蔑的看了骆驼一眼:“看好了!”
  说罢卯足了劲,一棍子朝自己的小臂打过去!
  “咔嚓!”木棍断了!
  “我操!”
  “太牛逼了!”
  “喜哥了不起!”
  周围一片惊叹之声!
  喜子把断成两截的棍子一扔,站起来看着骆驼。
  骆驼连连摆手:“这个我也不行,玩儿不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什么行啊?我俩打拳行不,可没有拳套咋打?那只能玩摔跤了!”
  “你说比咱就比,这两样我比不过你,我认输不就得了,干嘛还要换别的?”
  喜子一步不让,说道“这两下子,你要是能有一样儿赢了我,咱就不玩别的了!”
  被逼无奈,骆驼拿起了那根木棍,往自己胳膊上比划比划,皱起眉头问喜子道:“这打上去,疼不疼啊?”
  见到骆驼虚心请教,喜子也耐心答道:“只要你卯足了力气,看准了,一棍子打下去就没事!明跟你说吧,这比的就是个狠劲儿!你越是怕疼,不敢使出狠劲儿来,就越不行!一次不行的话还得来第二次!这么跟你说吧,你要是怕疼,那你就算输定了!”
  “棍子折了才能算赢?”
  “那当然!”
  “要是没折呢?”
  “再打!”
  “我要是不打了呢?”
  “那还说啥呀,咱俩干就完了!”
  没地儿讲理去了!
  骆驼只好用右手拿起木棍,抬起左胳膊用棍子比划着:“是这个位置吗?不对吧?”
  喜子见骆驼真的准备打了,心中暗笑,上前帮忙:“胳膊抬高一点,打的时候你可别怂,棍子要是折不了可不能算数!”
  厨子在一旁看着,心里纳闷儿:“骆驼今天是怎么啦?透着那么缺心眼儿似的,还真的往自己身上招呼呀?”
  见骆驼学着喜子的样子,右手握棍,大喊一声:“嗨呀!
  棍子举起来却没有砸下,停在半空,惹得旁观的人一阵哄笑!
  “不敢了吧!哼哼!”
  “不对呀,这个角度用不上劲儿!”
  骆驼问喜子道:“你刚才怎么弄的?我再看看!”
  “怎么用不上劲儿!”
  喜子站到了骆驼对面:
  “就这样儿,把胳膊抬起来,朝这个地方,别犹豫,使足了劲儿一下……”
  喜子没说完,正比划呢,骆驼突然一棍子狠狠的砸到喜子正抬着的胳膊上,大家都吓了一跳!
  “哇呀!”喜子一屁股坐到地上,没等他反应过来,骆驼几步冲过来,再一次举起了棍子用力抡下去!
  喜子本能的抬手阻挡,这回听到了“咔嚓!”一声,骆驼手中的木棍应声而断。
  几秒钟的时间,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大家都惊呆了,直到听见喜子声嘶力竭的喊叫,大家才回过神来。
  “王八犊子!你阴我!玩儿突然袭击!哥儿几个,削他个逼养的!”
  喜子的几个兄弟向骆驼冲了过来,骆驼手里拿着半截棍子,指向他们喝到:“找死!你们丫谁敢过来!”
  “嘿!真的以为你自己是谁那?”一个叫大伟的哈市知青,随手抄起把二齿钩子,朝骆驼身上捅过来。
  骆驼转身让过,待到他冲到自己身边,一把搂住他的脖子,用手里半截棍子断了的一端,顶住了大伟的脸。
  大伟被尖锐的木刺扎着脸,大声叫嚷:“你别别!扎我脸干嘛?我操!扎破了!”
  另外几个人还要往上冲,骆驼将木棍稍微拧了一拧,低声对大伟说:“让他们别过来!”
  大伟吃痛,拼命地喊:“哥儿几个别过来!再动我这脸就完了!”
  其他人见此,只好停下了攻击。
  喜子龇牙咧嘴的走过来对骆驼说:“你懂不懂规矩?”
  “什么规矩?大伙儿都看见了,是你指着自己的胳膊说往那儿打的!”
  “我是说往你自己那个地方打!”
  “我又不是傻BI,干嘛自己打自己啊!”
  “你他妈装傻!”喜子向前逼近一步,恶狠狠的骂道。
  另外几个人也在慢慢的靠拢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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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6-1 16:18:09 | 显示全部楼层
  骆驼想,看样子今天是躲不过去了,既然如此,那就只好舍命奉陪到底了,玩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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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驼一把推开大伟,扔掉手里的半截棍子,随手从地上捡起块半头砖,向喜子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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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刚才玩儿那板儿砖,在我们北京可不是这么玩儿的,我现在给你看看我们都怎么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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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罢,骆驼手举板儿砖纵身向喜子冲去,喜子一侧身躲过。
  骆驼却转向喜子身边的人,朝他头上猛拍了下去,那人“妈呀!”的一声捂着脑袋蹲到一旁,血从手指缝里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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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根本就没有防备,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趴在那儿剧烈的咳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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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还没有弄清怎么回事儿的时候,骆驼的动作并没有停下,再次越过喜子,朝旁边另一个人的后背狠狠的一砖拍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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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其他人开始反应过来,都纷纷避开疯了一样的骆驼,骆驼见跟前再没有别人碍事,一把抓住喜子受伤的胳膊,喜子疼的顾不上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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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驼冷笑一声,狠狠的举起半块板儿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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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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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骆驼的板儿砖要拍下来的瞬间,手腕被人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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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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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驼用力想将那只手甩开,回头一看,曾指导员正怒气冲冲的瞪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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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北京张国政哆哆嗦嗦的站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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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驼赶紧扔掉手里的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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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指没理骆驼,反倒走到喜子跟前,训斥道:
  “你这是第几次了?来了新人你就欺负!来了新人你就欺负!什么叫拜山头儿?什么叫下马威?以为这是在威虎山呢啊?以为你自己是八大金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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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子低着头一声不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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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边大伟低声对曾指导员说:
  “喜子没欺负人,是这个新来的把我们给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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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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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指怒声喝斥!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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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导员!”

1  骆驼拦住曾指道:“我们没打架,是我看他表演的气功挺好玩儿的,跟他学呢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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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说!没打架怎么头破血流的了都?那个趴地上起不来的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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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子愣了一下,也赶紧接下话茬:“他俩刚才是没瞅见撞一块儿了,你俩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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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我没瞅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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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我也是,光顾看喜哥练功夫了,没留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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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伙儿都纷纷作证,表示根本就没人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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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驼还加了一句:“要是真的打架,他们这么多人,我还不早就被打趴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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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行了,都回去吧回去吧!看来这是干活儿没累着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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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你们这些新来的,今天没安排你们出工,是不是闲得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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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了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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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不远处,一栋破旧的土坯房屋前,几条人影隔着破木板架起的篱笆墙,目睹了事情的整个儿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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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新来的小孩儿,有点儿意思!”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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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逼崽儿挺能打的!”旁边一个身材魁梧的青年男子接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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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者呵呵一笑:“有胆识,有章法,有眼力,有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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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老您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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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低声问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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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什么,我是在想,这些大城市里孩子们,都还这么小,就来到这苦寒之地,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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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年男人点点头:“马老,咱们进屋去吧!天儿有点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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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子他们被送团部卫生队了,直到半夜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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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子小臂骨折,被打上了石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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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瓢儿的那个哈市知青叫徐虎,头上裹着绷带,一进门直冲着骆驼这边儿冲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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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驼翻身坐起,悄悄的握紧自己手中的特制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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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骆驼锁箱子用的一把“将军不下马”的中号铁锁,四四方方见棱见角的铁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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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驼将电镀的锁梁套在中指上,手心里握着锁身,这样,在用拳头出击的时候,既可以增加攻击力,又能保护自己手指不会承受太大冲击而受伤;近身搏斗胳膊抡不开时,还可以张开手掌,用尖棱利角的锁身攻击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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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徐虎胆敢动手,骆驼不介意给他个梅开二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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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虎冲到骆驼面前,手指着骆驼,带着哭腔喊道:“我又没招你惹你,你打我干什么呀?我脑袋缝了六针,你说怎么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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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头一个就拍你,你自己心里没点儿逼数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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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驼盯着徐虎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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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一看热闹的,又没跟你动手!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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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丫裤兜里揣着什么呢?别当我看不出来!我制住大伟的时候,你那手就插裤兜里想往我身边儿上凑合,你说我不先拍你我先拍谁?当时在场的人里边儿,就数你丫最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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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骆驼这么一说,屋里人全都有点儿蒙圈,大伙儿都看向徐虎,等他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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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子问徐虎道:“你说,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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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虎回答道:“我也不知道他说什么呢,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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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知道我知道!”
  骆驼高声说道:“现在还在你裤子兜儿里呢!最少五寸,把儿是电木的,有错吗?”
  喜子冲过来翻徐虎身上,果然翻出一把电木把儿的匕首。
  “你没事带他干啥玩意儿!”
  喜子一脚把徐虎踹到一边儿!
  “幸亏没人跟曾指说,要是让曾指知道了,都他么没好日子过!”
  喜子又转头对骆驼说道:“哥们儿仗义,谢谢你帮我们瞒着,今天我认你这个兄弟了,有啥事儿说,不用客气!”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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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就是你的那个手撑子,”喜子指了指骆驼扣在手里的那把铁锁:“就不用戴着了,放心吧,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往后没得说,全是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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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6-2 06:47:52 | 显示全部楼层
从北京打到名山,又从名山打回北京,你小子可真打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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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6-2 14:46:50 | 显示全部楼层
黄成兴 发表于 2022-6-2 06:47
从北京打到名山,又从名山打回北京,你小子可真打出名。

惭愧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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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6-5 12:33:2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新出场人物 :指导员、唐亮、华子。
这一章的标题“枉唤名山山不名 徒称龙江江无龙”,初看,气势不凡。
注意到一个细节,骆驼的两个行李箱,一个箱子里全是书。

第四章新出场人物 :喜子、胡排长、徐虎、大伟,身材魁梧的青年男子、戴眼镜的中年男子、头花发白的马老。
到农场后的第一仗,在砖窑干上了
小青年干仗,被篱笆墙外边的“老中青”尽看眼里,后面有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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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6-8 19:40:50 | 显示全部楼层
曾经故事今写成,
人生历练见秋红。
多少认知在梦里,
出场顺序命中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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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6-9 19:07:19 | 显示全部楼层
张博览 发表于 2022-6-8 19:40
曾经故事今写成,
人生历练见秋红。
多少认知在梦里,

您是老师!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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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6-18 10:23:35 | 显示全部楼层
故事越看越精彩,就好像我们自己身边的事,感觉特别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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