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山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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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王国荣

素笺墨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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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2-25 19:40:31 | 显示全部楼层
   国荣有才,把后人常吟诵的千古名句,落在纸面上,朗读起来,令人生出不少感叹。

   国荣有心,附录了评论家对诗词的解读。讲解词中的景、物、事件、人物以及诗词作者身世、创作情绪,非常利于读者学习。
   
   感谢国荣老师,十几年来不断地为名山家园送来文化雨露,沐及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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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2-27 06:57:23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忠强老师的关心与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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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2-27 07:00:1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王国荣 于 2022-4-1 10:36 编辑

素笺墨痕之二十五                              
                                                    平林漠漠.jpg

                                              菩萨蛮    李白
   平林漠漠烟如织,寒山一带伤心碧。暝色入高楼,有人楼上愁。    玉阶空佇立,宿鸟归飞急。何处是归程,长亭更短亭。

  季节和时序对敏感的人常是触发感兴的媒介。黄昏,是动感情的时刻。风烛残年的老人惆怅地倚闾盼望浪子归家;少妇们咬着嘴唇,心旌摇簇地倾听着窗下求恋者的小夜曲;而那远离乡井的旅人,也不禁在异地的暮色中勾起浓重的乡思,如果他凑巧是诗人,便会像孟浩然那样地吟出“移舟泊烟渚,日暮客愁新”(《宿建德江》),那愁思,正象薄暮的烟霭那样侵入人的心头,愈来愈浓郁,愈来愈沉重,终于像昏暝的夜幕似地压得人难以喘息。难怪诗人总爱融情入景地选择“烟”来渲染惹愁的暮色,而不用华灯和暮归者的喧笑。
  瞧,这首《菩萨蛮》正是用画笔在广漠的平林上抹出牵动愁思的如织暮烟。画面上的静景带有动势,它暗藏着时间在瞬息之间的冉冉推移。当远眺着暮蔼笼罩的平林的第一眼,望中还呈现着寒碧的山光,该是太阳垂没未久吧!只是词人避免了诸如落日余晖这样的明调子,以免损害苍凉味的基调的统一罢了。但一转眼,暝色已悄悄地降临了。但是我们的词人更着意在“暝色”之下用了一个神来之笔的“入”字,把暝色人格化,比作一个带了离愁的闯入者,比“夜幕”这一类平泛的静物更能使景色活跃在读者的心头眼底。于是,高楼上孤单的愁人,就益发和冉冉而入的暝色融合在一起了。
  这楼头的远眺者是因何而发愁呢?我们不禁要想起“盈盈楼上女,晈皎当窗牗”这两句汉代古诗。她是在怀念、期待远人。从下片,可以想象,那征人是已经有了行将归来的消息了吧。但此刻,他在何处,在做什么?是日暮投宿的时候了,他正在走入一家村舍吗?还是早已打尖,此刻正和旅伴在酒肆中畅饮,乃至在和当垆的酒家女调笑?或者,由于什么事情的牵涉,至今还未踏上归程?向心头袭来的各种怪异的联想,不断增添这女子的愁思。这里面当然也缠夹着往昔的甜美回忆,遐想着久别重逢的情景。这时令,正如李商隐所说的“心事如波涛”,这样那样都会增添她期待的激情的浓度。
  这惆怅、哀怨而又缠绵的期待,自然会使楼头人产生有如王维诗“心怯空房不忍归”的心情。这驱使她伫立于玉阶,痴痴地,徒劳地茫然望着暮色中匆忙归飞的宿鸟。鸟归人不归,触景生情,这归乌又引起无限愁思。那阻挡在她和征人之间的遥远的归程啊,这一路上不知有多少长亭、短亭!
  眼前所见的日暮景色,这平林笼烟,寒山凝碧,暝色入楼,宿乌归林;心头所思的那远人,那长亭、短亭,以及横隔在他们之间的迢递的路程,真是,“这次地,怎一个愁字了得”!
   李白是不是这首词的作者,也是历来聚讼不决的问题。总之,迄今为止,虽然没有确切不移的证据,断定这首词必属李白之作,但也没有无法还价的证据,断定确非李白所作。因此历来的词评家,都不敢轻率地剥夺李白的创作权,从宋代黄昇《花庵词选》起到近人王国维,词学大家都尊之为“百代词曲之祖”。这里有一件小小的颇勘寻味的事情:词中用了“伤心碧”这样的字眼,“伤心”在这里,相当于日常惯语中的“要死”或者“要命”。现在四川还盛行着这一语汇。人们常常可以听到,“好得伤心”或“甜得伤心”之类的话,意即好得要命,或甜得要死。这伤心也和上海话“穷漂亮”、“穷适意”的“穷”字一样,作为副词,都与“极”同义。“伤心碧”也即“极碧”。杜甫《滕王亭子》诗“清江锦石伤心丽”,“伤心丽”也是“极丽”的意思。李白和杜甫都在四川生活过,以蜀地的口语入词,化俗入雅,妙语天成。这是不是也可以作为这首词是李白作品的一点姑妄言之的佐证呢?(何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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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2-27 10:20:01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王国荣 于 2022-4-1 10:36 编辑

  素笺墨痕之二十六     
                                                白居易忆江南.jpg

                                忆江南二首  白居易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



   这个词牌原名《望江南》,见于《教坊记》及敦煌曲子词。其后又有《谢秋娘》、《梦江南》等许多异名。白居易则即事名篇,题为《忆江南》,突出一个“忆”字,抒发他对江南忆恋之情。
   白居易在青年时期就曾漫游江南,行旅苏、杭。其后又在苏、杭作官:唐穆宗长庆二年(822)七月除杭州刺史,十月到任,长庆四年五月任满离杭。唐敬宗宝历元年(825)三月除苏州刺史,五月初到任,次年秋天因目疾免郡事,回到洛阳。苏、杭是江南名郡,风景秀丽,人物风流,给白居易留美好的记忆;回到洛阳之后,写了不少怀念旧游的诗作,诗中多叙苏杭盛事。开成三年(838)六十七岁的时候还写了三首《忆江南》。
   第一首泛忆江南,兼包苏、杭,写春景。全词五句。一开口即赞颂“江南好!”正因为“好”,才不能不“忆”。“风景旧曾谙”一句,说明那江南风景之“好”,不是听人说的,而是当年亲身感受到的。因而在自己的审美意识里留下了难忘的记忆。既落实了“好”字,又点明了“忆”字。接下去,即用两句词写他“旧曾谙”的江南风景:“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日出”、“春来”,互文见义。春来百花盛开,已极红艳,红日普照,更红得耀眼。在这里,因同色相烘染而提高了色彩明亮度。春江水绿,红艳艳的阳光洒满了江岸,更显得绿波粼粼。在这里,因异色映衬而加强了色彩的鲜明性。作者把“花”和“日”联系起来,为的是同色相烘染,又把“花”和“江”联系起来,为的是异色相映衬。江花红,江水绿,二者互为背景。于是红者更红,“红胜火”,绿者更绿,“绿如蓝”。
   杜甫写景,善于着色。如“江碧鸟逾白,山青花欲燃”(《绝句》),“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绝句》)诸句,都明丽如画。而异色相映衬的手法,显然起了重要作用。白居易似乎有意学习,如“夕照红于烧,晴空碧胜蓝”(《秋思》),“春草绿时连梦泽,夕波红处近长安”(《题岳阳楼》)、“绿浪东西南北水,红栏三百九十桥”(《正月三日闲行》)诸联,都因映衬手法的运用获得了色彩鲜明的效果。至于“日出”、“春来”两句,更在师承前人的基础上有所创新:在明媚的春光里,从初日,江花、江水、火焰、蓝叶那里吸取颜料,兼用烘染、映衬手法而交替综错,又济之以贴切的比喻,从而构成了阔大的图景。不仅色彩绚丽,耀人眼目,而且层次丰富,耐人联想。
  第二首紧承前者结句“能不忆江南”,以“忆江南,最忆是杭州”开头,将记忆的镜头移向杭州。偌大一个杭州,可忆的情景当然很多,而按照这种小令的结构,却只能纳入两句,这就需要选择最有代表性,也使他感受最深的东西。就杭州景物而言,最有代表性的东西是什么呢?浙江潮和月中桂子就是杭州景物中最有代表性的东西,而作者对此也感受最深。
  何为“月中桂子”?《南部新书》里说:“杭州灵隐寺多桂。寺僧曰:‘此月中种也。’至今中秋望夜,往往子堕,寺僧也尝拾得。”既然寺僧可以拾得,别人也可能拾得。白居易做杭州刺史的时候,也很想拾它几颗。《留题天竺、灵隐两寺》诗云:“在郡六百日,入山十二回。宿因月桂落,醉为海榴开”,自注云:“天竺尝有月中桂子落,灵隐多海石榴花也。”看起来,他在杭州之时,多次往寻月中桂子,欣赏三秋月夜的桂花。因而当他把记忆的镜头移向杭州的时候,首先再现了“山寺月中寻桂子。”这样一个动人的画面。
  天竺寺里,秋月朗照,桂花飘香,一位诗人,徘徊月下留连桂丛,时而举头望月,时而俯身看地,看看是否真的有桂子从月中落下,散在桂花影里。其关键在于着一“寻”字,使得诗中有人,景中有情。碧空里的团团明月,月光里的巍峨山寺和寺中的三秋桂子、婆娑月影,都很美。然而如果不通过人的审美感受,就缺乏诗意。着一“寻”字,则这一切客观景物都以抒情主人公的行动为焦点而组合,而移动,都通过抒情主人公的视觉、触觉、嗅觉乃至整个心灵而变成有情之物。于是乎,情与景合,意与境会,诗意盎然,引人入胜。
  如果说天竺寺有月中桂子飘落不过是神话传说,那么,浙江潮却是实有的奇观。所以,上句却说“寻”桂子,不一定能寻见,下句却说“看”潮头,那是实实在在看见了。
  浙江流到杭州城东南,称钱塘江;又东北流,至海门入海。自海门涌入的潮水,十分壮观。《杭州图经》云:“海门潮所起处,望之有三山。”这潮水,奔腾前进,直到杭州城外的钱塘江。《方舆胜览》云:“钱塘江每昼夜潮再上,至八月十八日尤大。”就是说,每天都有早潮、晚潮,而以阴历中秋前后潮势最大。《钱塘候潮图》里描写:“常潮远观数百里,若素练横江;稍近,见潮头高数丈,卷云拥雪,混混沌沌,声如雷鼓。”正因为“潮头高数丈”,所以作者当年做杭州刺史的时候,躺在郡衙里的亭子上,就能看见那“卷云拥雪”的壮丽景色。
  这两句词都有人有景,以人观景,人是主体。所不同的是:上句以动观静,下句以静观动。
  “山寺”、“月”、“桂”,本来是静的,主人公“寻桂子”,则是动的。以动观静,静者亦动,眼前景物,都跟着主人公的“寻”而移步换形。然而这里最吸引人的还不是那移步换形的客观景物,而是主人公“山寺月中寻桂子”的精神境界。他有感于山寺里香飘云外的桂花乃“月中种”的神话传说,特来“寻桂子”,究竟为了什么?是想寻到月中落下的桂子亲手种植,给人间以更多的幽香呢,还是神往月中仙境,感慨人世沧桑,探索宇宙的奥秘呢?
  海潮涌入钱塘江,潮头高数丈,卷云拥雪,瞬息万变,这是动的。主人公“郡亭枕上看潮头”,其体形当然是静的;但他的内心世界,是否也是静的呢?作者有一首《观潮》诗:“早潮才落晚潮来,一月周流六十回。不独光阴朝复暮,杭州老去被潮催。”不用说,这是他在“郡亭枕上看潮头”时出现过的内心活动。但难道只此而已,别无其他吗?何况,仅就这些内心活动而言,已蕴含着人生有限而宇宙无穷的哲理,值得人们深思啊!
  这两首词,从今时忆往日,从洛阳忆苏杭,今、昔、南、北,时间的跨度都很大。每一首的头两句,都抚今追昔,身在洛阳,神驰江南。每一首的中间两句,都以无限深情,追忆最难忘的江南往事。结句呢?则又回到今天,希冀那些美好的记忆有一天能够变成活生生的现实。因此,整个组词不过寥寥数十字,却从许多层次上吸引读者进入角色,想象主人公今昔南北所经历的各种情境,体验主人公今昔南北所展现的各种精神活动,从而获得寻味无穷的审美享受。
  这两首词,每首自具首尾,有一定的独立性,而各首之间,又前后照应,脉络贯通,构成有机的整体。在”联章”诗词中,其谋篇布局的艺术技巧,也值得借鉴。(霍松林)
   另注:白居易《忆江南》共三首,我在此帖中用毛笔抄写了其中的两首,。另一首是“忆江南,其次忆吴宫。吴酒一杯春竹叶,吴娃双舞醉芙蓉。早晚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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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2-28 21:26:51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王国荣 于 2022-4-1 10:37 编辑

素笺墨痕之二十七   
                                                             东南形胜_副本.jpg


                                              望海潮        柳永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竟豪奢。    重湖叠谳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在词史上,一般把柳永推为婉约派的正宗,有时与秦观合称“秦柳”,有时与周邦彦合称“周柳”,因为他“长于纤艳之词,然近俚俗(《花庵词选》)”,“所作旖旎近情,使人易入”(《四库提要》)。就其大部分作品而言,固属如此,然亦有不同风格。在这首《望海潮》,词人以大开大阖,直起直落的笔法,描写杭州的繁荣景象,仿佛在读者面前展开了一幅宏伟壮丽的历史画卷。因此李之仪在论及词体发展时说他“铺叙展衍,备足无余,形容盛明,千载如同当日(《题吴师道小词》)”。陈振孙也称其词“承平气象,形容曲尽”(《直斋书录解题》)。
   词的上阙,一开头即以鸟瞰式镜头摄下杭州的全貌。它点出了杭州位置的重要,历史的悠久,提示出所咏主题。三吴,旧指吴兴、吴郡、会稽。钱塘即杭州。此处称“三吴都会”,极言其为东南一带、三吴地区的重要都市,字字铿锵,力能镇纸。其中“形胜”、“繁华”四字,乃一篇之主脑。自“烟柳”以下,便从各个方面描绘杭州之形胜与繁华。“烟柳画桥”,写街巷河桥的美丽;“风帘翠幕”,写居民住宅的雅致。风光旖旎,用笔妍蒨。“参差十万人家”一句,以力挽千钧之势,转弱调为强音,表现出整个都市户口的富庶。“参差”为大约之意。“云树”三句,又推开一层,由市内说到郊外,在钱塘江堤上,行行树木,远远望去,郁郁苍苍,犹如云雾一般,一个“绕”字,写出长堤迤逦曲折的态势。“怒涛”二句,写钱塘江水的澎湃与浩荡。“天堑”,原意为天然的深沟,《南史.孔范传》云:“长江天堑,古来限隔。”极言长江形势之险要,这里移来形容钱塘江,也十分妥帖。钱塘江八月观潮,历来称为盛举。写杭州,钱塘江是必不可少的一笔。“市列”三句,只抓住“珠玑”和“罗绮”两个细节,便把市场的繁荣,市民的殷富反映出来。珠玑、罗绮又都是妇女的服用之物,并暗示杭城声色之盛。缀以“竟豪奢”一个短语,反映了市民(这里主要指富室)穷奢极侈的生活。
  下阙前半段专咏西湖。西湖经唐代白居易的治理,五代吴越王的营建,至于宋初已十分秀丽。词从湖山胜概,四时风物,昼夜笙歌,湖中人物四个方面,描绘了它的美好风貌。重湖,是指西湖中的白堤将湖面分割成里湖和外湖。叠谳,是指灵隐山、南屏山、慧日峰等重重叠字叠的山岭。湖山之美,词人先用“清嘉”二字概括,接下去写山上的桂子,湖中的荷花。这两种花也是代表杭州的典型景物。白居易《忆江南》云:“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杨万里《晚出净慈寺送林子方》诗云:“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柳永这里以工整的一联,描写了不同季节的两种花。据罗大经《鹤林玉露》卷十三云:“此词流播,金主亮闻歌,欣然有慕于‘三秋桂子,十里荷花’,遂起投鞭渡江之志。”说得虽有些夸张,但这两句确实写得高度凝炼,它把西湖以至整个杭州最美的特征概括出来,具有歆动人心的艺术力量。“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对仗也很工稳,情韵亦自悠扬。“泛夜”、“弄晴”,互文见义,说明不论白天或是夜晚,湖面上都荡漾着优美的笛曲和采菱歌声。着一“泛”字,表示那是在湖中的船上。“嬉嬉钓叟莲娃”,可以看作对上文的补充,也就是说吹羌笛者是钓叟——渔翁,唱菱歌者为莲娃——采莲姑娘。“嬉嬉”二字,则将他们的欢乐神情,作了栩栩如生的描绘。
   下阙后半段总结前文,归美郡守。约公元1000年,孙何徙两浙转运史,孙何礼贤下士,爱好词艺,故柳永作《望海潮》以赠。为了博得孙何的赞扬和延誉,他不得不在最后唱一点颂歌。然而笔致洒落,音调雄浑,仿佛令人看到一位威武而又风流的地方长官,饮酒赏音,啸傲于山水之间。结尾二句,“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凤池”,即凤凰池,本是皇帝禁苑中的池沼,“好景”二字,将如上所写和不及写的,尽数包拢。意谓当孙何召还之日,会将好景画成图本,献于朝廷,然“归去凤池”,实含入朝执政之意,则“好景”除湖山胜概,廛市繁华外,并当寓指其守杭良好政绩。以此语祝孙何他日任满报政于朝,晋登相位,可谓善颂善祷。
   这首词不但画面美,音律也很美,在柳永词中别具神韵。柳永填词很注意结构。这首词尽管以铺叙见长,但为避免平铺直叙,他在发端及换头之处,都能用一二句勾勒提掇。如发端“东南形盛”,给人以警醒的印象;换头“重湖叠谳清嘉”,给人以别开生面的感觉。另外,他在写景时也能注意交叉用笔,如“烟柳画桥”三句与“市列珠玑”三句,本是表现市内繁华,完全可以继续写下去,但词人却在当中穿插“云树”三句写钱塘江景。这样便显得不沽滞,场景多变,密中有疏。即以写自然景色而言,也能注意穿插人物的活动。如下阙前半咏西湖,从桂子、荷花写到钓叟莲娃,这就避免了纯静止地摹写物态,便美丽的西湖,洋溢着生气,荡漾着欢乐,充满着和谐,形成美好的境界。这首词中还用了许多由数字组成的词组,如“三吴都会”、“十万人家”、“三秋桂子”、“十里荷花”、“千骑拥高牙”等等,或为写实,或为虚指,然均带有夸张的语气,这对于豪迈风格的形成,也是极有帮助的。(徐培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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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3-3 09:02:4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王国荣 于 2022-4-1 10:37 编辑

素笺墨痕之二十八
                                                          王安石桂枝香_副本.jpg


                                        桂枝香          王安石
登临送目,正故国晚秋,天气初肃。千里澄江似练,翠峰如簇。征帆云棹残阳里,背西风酒旗斜矗。彩舟云淡,星河鹭起,画图难足。     念往昔,繁华竞逐,叹门外楼头,悲恨相续。千古凭高对此,谩嗟荣辱。六朝旧事随流水,但寒烟衰草凝绿。至今商女,时时犹唱《后庭》遗曲。


  古来有学识,有抱负的文士,一旦登高望远,便兴起了满怀愁绪,那愁又不是区区个人私情,而常常是日月之迁流,仕途之坎壈,家国之忧患,人生之苦辛,一齐涌上心头,奔赴笔下,遂而写成了名篇佳作,历久长新,此等例真是举之不尽,而王安石的这一阙《桂枝香》实为个中翘楚。
    作者这次是在南朝古都,金陵胜地,而时值深秋,天色傍晚,他在此意境之间,临江揽胜,凭高吊古。他开门见山,表明时地。试看他虽以登高望远为主题,却是以故国晚秋为眼目。一个“正”字领起,一个“初”字吟味,一个“肃”字点醒。笔力遒举,精神振敛,无限涵咏,皆从此始。
    以下两句,已尽胜概,然而如此江山,如何“刻画”?不过一借六朝谢家名句——“解道‘澄江如练’,令人长忆谢玄晖”;一出自家随手拈举。即一个“似练”,一个“如簇”,形胜已赫然,全是大方家数,盖在此间容不得半点描眉画鬓。然后即遗山光而专江色,——极目一望,只见斜阳映照之下,数不清的风帆樯影,交错于闪闪江波之上。更一凝睛细审,却又见西风紧处,那酒肆青旗高高挑起,因风飘拂。帆樯为广景,为“宏观”,酒旗为细景,为“微象”;而皆江上水边之人事也。故词人之领受,自以风物为导引,而以人事为着落。然而,文学之士,却莫忘他一个“背”字,一个“矗”字,又是何等神采,何等警策!
    写景至此,全是白描高手。为文采计,似宜稍稍刷色。于是乃有“彩舟”“星河”两句一联,顿增明丽。然而词拍已到上片歇处,故而笔亦就此敛住,以“画图难足”一句,抒赞美嗟赏之怀,仍归于大方家数,虽曰“刷色”,亦非外烁之比。即如“彩舟云淡”,写落日之江天;“星河鹭起”,状夕夜之洲渚;仍是来自实景,而非但凭虚想也。
    词至下片,便加换一幅笔墨,感叹六朝皆以荒乐而相继亡覆。期间说到了悲恨荣辱,空贻后人凭吊之资;往事无痕,唯见秋草凄碧,触目惊心而已。“门外韩擒虎(敌已逼门),楼头张丽华(犹恋美色)”,用杜牧《台城曲》句以为点染,亦简净之法则所在。
    词人走笔至此,辞意实已两尽,我们且看他王安石又以何等话语收束全篇。不意他却写道:时到今日,六朝已远,但其遗曲,往往犹时可闻——“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此唐贤小杜于“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时时所吟之名句也,词人复加运用,便觉尺幅千里,饶有余不尽之情致,而嗟叹之意,于以弥永。
  王安石只此一词,已足千古,其笔力之清遒,其境界之朗肃,两宋江名家竟无二手,真不可及也! (周汝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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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3-4 20:01:36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王国荣 于 2022-4-1 10:38 编辑

  素笺墨痕之二十九
                                                               贺铸青玉案_副本.jpg

                                       青玉案       贺铸

凌波不过衡塘路,但目送,芳尘去。锦瑟华年谁与度?月桥花院,琐客户,只有春知处。    飞云冉冉衡皋暮,彩笔新题断肠句。若问闲情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这首词说起来好笑,原是贺方回退居苏州时,因看见了一位女郎,便生了倾慕之情,写出了这篇名作。这事本身并不新奇,好象也没有“重大意义”,值不得表彰。无奈它确实写来美妙动人,当世就已膺负盛名,历代传为佳句,——这就不容以“侧艳之词”而轻加蔑视了。
   方回在苏州筑“企鸿居”,大约就也是因此而作。何以言之?试看此词开头就以子建忽睹洛神为比,而《洛神赋》中“翩若惊鸿”之句,脍炙千古,企鸿者,岂不是企望此一惊鸿般的宓妃之来临也?可知他为此人,倾心眷慕,真诚以之,而非轻薄文人一时戏语可以并论。闲话且置,如今只说子建当日写那洛神,道是“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其设想异常,出人意表,盖女子细步,轻盈而风致之态如见。所以,贺方回上来便用此为比。姑苏本是水乡,横塘恰和逢水境——方回在苏州盘门之南十余里处筑鸿居,其地即是横塘。“过”,非“经过”,“越过”义,在古用“过”,皆是“来到”“莅临”之谓。方回原是渴望女郎芳步,直到衡塘近处,而不料翩然径去,怅然以失——此《青玉案》之所为所作也。美人既远,木立如痴,芳尘目送,何以为怀。此芳尘之尘字,仍是遥承之“凌波”而来,波者,原为水面也,而美人过处,有若陆行,亦有微尘细馥随之!人不可留,尘亦难驻,目送之劳,惆怅极矣!——全篇主旨,尽于开端三句。
    以下全是想象——古来则或谓之“遐思”者是。
    义山诗云:“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以锦瑟之音繁,喻青春之岁美(生活之丰盛也)。词人用此,而加以拟想,不知如许华年,与谁同度?以下月桥也,花院也,朱户也,皆外人不可得至之深闺密居,凡此种种,毕竟何似?并想象也无从所隔!于是无计奈何,而结以唯有春能知之!可知,不独目送,亦且心随。
    下篇说来更是好笑:词人一片痴情,只成痴立——他一直呆站在那里,直立到天色已晚,暮蔼渐生。这似乎又是暗与“日暮碧云合,佳人铢未来”的江淹名句有脱化关系。本是极可笑的呆事,却写得异样风雅。然后,则自誉“彩笔”,毫不客气,说他自家为此写出了这断肠难遣的词句。纵笔至此,方才引出全曲拍一问三叠答。闲愁,是古人创造的一个可笑也可爱的异名,其意义大约相当或接近于今日的所谓“爱情”。剧曲家写鲁智深,他是“烦恼天来大”,而词人贺方回的烦恼却也异曲同工则同——他巧扣当前季节风物,一连串举了三喻,作为叠答:草,絮、雨皆为多极之物,多到不可胜数。方回自问自答说:“我这闲愁闲恨,共有几多?满地的青草,满城的柳絮,满天的梅雨——你去数数看倒是有多少吧!”这已巧妙地答毕,然而尚有一层巧妙,同时也呈现,即词人也是在说,我这愁恨,已经够多了,偏又赶上这春末夏初草长絮飞,愁霖不止的时节,越增我无限的愁怀绪!你看,词人之巧,一至于此。若识此义,也就不怪词人自诩为“彩笔”“新题”了、
    贺方回因此一词而得名“贺梅子”。看来古人原本风趣开明。若在后世,一定有人又出而“批判”之,说他种种难听的话,笑骂前人,显示自己的”正派”与”崇高”。晚近时代 ,似乎再也没有听说哪位诗人词人因哪个名篇名句而得享别名,而传为佳话,——这难道不也是令人深思的一个文坛现象吗?(周汝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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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3-5 17:36:0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王国荣 于 2022-4-1 10:38 编辑

素笺墨痕之三十      
                                                                  诸葛亮前出师表_副本.jpg

      
                               出师一表真名世,千古谁堪伯仲间
                                        ——谈诸葛亮《前出师表》

   诸葛亮《出师表》乃千古名篇,可谓句句叮咛、字字血泪、情真理足、词婉心切,虽属奏章表文,读来却使人感到诸葛亮忠心昭如日月,令人肝肠寸断,唏嘘不已。诸葛亮(181——234),字孔明,琅邪阳都人(今山东沂南)人。三国时政治家,蜀国宰相。当政期间,励精图治,赏罚分明,推行屯田政策,改善与西南各族之间关系,政绩卓著。诸葛亮受到刘备三顾礼遇和白帝城托孤重任,辅佐汉室,巩固蜀中,以图问鼎中原。诸葛亮《出师表》是在蜀汉后主建兴五年(277),率兵北伐之时,此时蜀偏居一隅,国力疲敝。为了实现刘备振兴汉室、一统天下的遗愿,故诸葛亮“五月渡泸,深入不毛”,平定了南方,有了较巩固的后方。并抓住了曹魏兵败祁山、孙吴兵挫石亭的时机,挥师北伐,拟夺取魏的凉州(今甘肃省部分地区),出师期间先后向后主刘禅上了两道表文,“前表开导昏庸,后表审量形势”,这就是出名的《前出师表》和《后出师表》。表是古代奏章形式,也有称这为策,主要提出建议和看法,古代有无数臣下上奏君主之奏章,大多淹没无闻,唯独《出师表》灿然于文苑典册。正是由于其中流溢着诸葛亮的一片赤忱报国之心,清人丘维屏说:“武侯在国,目睹后主听用嬖昵小人,或难于进言,或言之不省,借出师叮咛痛言之。明白剴切中,百转千回,尽去《离骚》幽隐诡幻之迹而得情。”于此可见此表的重要价值。诸葛亮“身提重师,万万不可不去;心牵钝物,又万万不能少宽”(金圣叹语)之沉重心情均一一流露于笔楮毫末之间。故陆游称之为“出师一表真名世,千古谁堪伯仲间”,也正是出于上述原因,诸葛亮《出师表》已被列为中学课文经典范文。  (胡雯雯)

附录:
             释文     诸葛亮《前出师表》
臣亮言,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敝,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然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者,盖追先帝之殊遇,欲报之于陛下也。诚宜开张圣听,以光先帝遗德,恢宏志士之气,不宜妄自菲薄,引喻失义,以塞忠谏之路也。宫中府中,俱为一体。陟罚臧否,不宜异同。若有作奸犯科,及为忠善者,宜付有司,论其刑赏,以昭陛下平明之治,不宜偏私,使内外异法也。侍中侍郎郭攸之、费祎、董允等,此皆良实,志虑忠纯,是以先帝简拔以遗陛下。愚以为宫中之事,事无大小,悉以咨之,然后施行,必能卑补阙漏,有所广益。将军向宠,性为淑均,晓畅军事,试用于昔日,先帝称之曰能。是以众议举宠以为督。愚以为营中之事,事无大小,悉以咨之。必能使行阵和穆,优劣得所也。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先帝在时,每与臣论及此事,未尝不叹息痛恨于桓灵也。侍中尚书,长史、参军,此悉贞亮死节之臣也,愿陛下亲之信之,则汉室之隆,可计日而待也。
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顾臣于草庐之中,咨臣以当世之事。由是感激,遂许先帝以驱驰,后倾覆,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尔来二十有一年矣。先帝知臣谨慎,故临崩寄臣以大事也。受命以来,夙夜忧叹,恐托付不效,以伤先帝之明。故五月渡泸,深入不毛,今南方已定,兵甲已足,当奖帅三军,北定中原,庶竭驽钝,攘除奸凶,兴复汉室,还于旧都。此臣之所以报先帝,而忠陛下之职分也。至于斟酌损益,进尽忠言,则攸之、祎、允之任也。愿陛下托臣以讨贼兴复之效,不效,则治臣之罪,以告先帝之灵。若无兴德之言,则责攸之、祎、允之咎(慢),以彰其慢,陛下亦宜自谋,以咨诹善道,察纳人(雅)言,深追先帝遗诏。臣不胜受恩感激,今当远离,临表涕泣(零),不知所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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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3-7 07:25:0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王国荣 于 2022-4-1 10:38 编辑

  素笺墨痕之三十一

                                                                   陆游诉衷情_副本.jpg


                                        诉衷情          陆游

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关河梦断何处?尘暗旧貂裘。   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洲!


    陆游出生的第二年,北宋便为金人所灭。陆游青壮年时期一心向往北伐中原,收复失地。四十八岁那年他曾经到西北前线南郑(今陕西汉中),在川西宣抚使王炎公署里参与军事活动。这是诸葛亮当年北伐的地区。但是因为朝廷缺乏诸葛亮那样坚持北伐收复河山一贯主战的人物,主和苟安,所以他的理想和愿望只能变成满腔忧愤,时常在诗词中表露出来。这首词便是晚年退居山阴以后抒写上述情怀的名篇。
    一起两句,从今天追忆当年,无限感愤。“匹马戍梁州”,即指南郑从军生活。“关河梦断何处”,从当年落到今天。“关河”“何处”,关合上文“万里”“梁州”,当年想立功封侯,今天只落得一场梦幻,不但成了梦幻,而且自己也像当年苏秦一样,功业一无所成,而“黑貂之裘敝”,落魄潦倒。这上片四句,两句过去,两句今天,大开大合,感慨无限。
   “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换头处,三个三字句,形式排比,意思贯珠。“胡未灭”联系上片,“万里觅封侯”,就是为了消灭敌人,但是“胡未灭”自已却已老了,双鬓都淍零了。秋天木叶黄落,预示一年将尽,此引申为年老衰残。本来应该壮岁从戎,气吞胡虏,现在敌势依然,而自己却老了,这一句联系上片的三四两句。“泪空流”,白白流泪,无补于时。三个字承上两句,无限悲痛。“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州。”结语更加深沉。“心在天山”虽用薛仁贵箭定天山的典故,重点仍在缴应上片“万里”“梁州”,天山在西北,出兵西北,北定中原,自己念念不忘。但是此身却终老江湖,对国事无能为力。过去从政的人,以归隐沧洲为晚岁从容乐境,陆游从“胡未灭”着笔,却始终“心中天山”,而“身老沧洲”和“心”的矛盾无法解决,始终在这种主观想建功立业,客观却是终老家园的矛盾中度日。谁能料到这一生竟如此矛盾?谁愿意过这样矛盾的日月?这个结论自然唤出“画外之音”。当时的人都明白,后世了解这段历史的人也都明白。这是朝廷屈辱投降政策的罪恶。不直接说出,用问话,更能发人深思。
   这首词在结构上不同于一般。一般上下片各占一半,上片过去,下片今天。这首词上半片两句过去,两句今天。下半片句句今天,而又关合过去。不能用普通的对分法来分。在用语上强烈对比,开合动容,正好体现作者情绪的激越。词里大量用典,但都会融会得使你不觉其为典,如“万里封侯”“尘暗貂裘”“心在天山”“沧洲”,这些你不知是用典,也能理解词意;知道是用典,领会就分外亲切。这是在语言上值得玩味的地方。  (周本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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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3-7 14:45:0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王国荣 于 2022-3-8 20:25 编辑

    刘小晴老师说过:“书写小楷又是陶情养性的无上妙途,当工作疲劳之余,明窗净几,铺纸濡笔,于静坐中写上几行小楷,自然会使一个人心平气和,矜燥俱释,这是一种很高级的乐趣,这种精神上的乐趣是与物质上的享受大相径庭的”。刘老师说得真好,我亦深有体会。下面是我用小楷书录苏轼的《后赤壁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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