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巷留痕(115) 红色电话机
母亲的床头柜上除了放着些小药瓶小药盒外,就是那部大红色的电话机了。 我们兄弟五人四个不在母亲身边,母亲就是靠着这部电话机将她与我们联系在一起。母亲总是在我们极端烦躁疲惫的时候,通过电波把她的母爱传送给我们。当然母亲更希望我们“有空打个电话回家”。在电话里和自己的儿孙说说话,成了母亲生活中的一件大事乐事。 说起来我已是知天命之年了,也算是个走南闯北的人,可每次回家看望父母,临走时母亲总要颤巍巍地将我送到住宅小区大门口甚至公交站,再交待一句:路上小心,到家就打个电话来。儿行千里母担忧,即使相距不过数里路,母亲也为我担心着。 有一次我从父母处回来已经很晚了,洗洗漱漱就上床睡了,忘了给母亲打个电话。到了半夜铃声大作,原来是母亲打来的,她因没接到我的“电话”,一直放心不下,只得打电话过来询问情况。 放下听筒,我再也闭不上眼睛,悔恨交加的泪水夺眶而出。我恨自己为什么不及时给母亲打电话报平安,害得她老人家这么晚也不能入睡。我心疼母亲一辈子都在为儿孙操心,已经是夕阳西下、数病缠身的人了,仍竭力把那落日的余辉洒向小辈,把儿孙的一切看得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 母亲像一株沥尽养分的老树,终会将最后一片枯叶缓缓落下,离我们而去。到那时,我回到家,再也看不见母亲那慈祥的面容;离开家,我再也听不到那浸透着浓浓母爱的亲切叮咛。那部大红色的电话机还会静静地放在床头柜上,可隔着一层黄土,母亲能接听到我们泣血的唤母声音么? 于是,我与弟弟们联系,抽空常回家看看二老,老人活着的时候,尽力对他们好些。 (原载于《山西晚报》2002年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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