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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2-14 19:54:1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离别版纳时,我只身抱着牛头骷髅,眼里是酸楚的泪
作者:诸炳兴

来源:微信公众号“上海知青网”
原标题:《我和牛的故事》


   我属牛,1983年从云南调回上海,离别版纳时,师弟李连儒(版纳画院院长)送我一个牛头骷髅,让我带回家里,挂在墙上,既可当装饰又可镇宅避邪,他更希望我回城后一切顺顺利利,牛气冲天!可带着这么大的牛头骷髅坐飞机很麻烦。于是,他将两个牛角拆下,打包装箱,带回了上海。

   临别时,我与送行的亲朋好友说:我来云南时,为了与“黑色家庭”划清政治界限,为表示自己对领袖的忠诚,亲笔画了一幅毛主席的油画像,用双手捧到了连队。

   13年后的今天,我只身抱着牛头骷髅,没了锣鼓喧天,红旗招展,没了天真烂漫的知青队伍,面前只有几个瘦骨嶙峋的农场同事、朋友为我送行。我不由唱起费翔的《故乡的云》,“我曾经豪情万丈,归来却空空的行囊……我已是满怀疲惫,眼里是酸楚的泪……。”一切都变得如此冷陌,脸上挂着无奈的泪水,心里塞滿无尽的悲哀。也许只有师弟对我了然于胸,让我把农场工作的“牛劲”带回去,一切从头来吧。

   回到家,我将牛头挂在客厅正面的墙上,替代了挂“喜报”(我去云南时加入“中国人民解放军云南生产建设兵团”的喜报)的位置。当年全家看着喜报,热泪盈眶,这是全家的最高荣誉,无尚荣光!如今,我看着牛头骷髅,回想起当知青时,我与牛的故事,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静……

   那时,我被分在西双版纳景洪一师一团一个种橡胶的老连队,新知青到了,要砍树毁林,开荒栽树,种植新的橡胶林。版纳的橡胶林,除防各类自然灾害外,还包括防火灾、防牛害。每年的橡胶停割期,胶林管理的主要工作就是砍防火带,以防森林野火蔓延到胶林;挖防牛沟,面宽2米,深1.8米,沟底宽0.5米,每人毎天定额不得低于4米长,且男女平等。这活让女知青们累哭了。这时,我们恨死这些傣族寨子的牛了。每当中午烈日炎炎,我们正在午觉酣梦时,经常会被“憨连长”(傻连长)的哨子惊醒:“男同志集合,上山去胶林赶牛!”。

   炎热天气,胶林正是牛们纳凉歇脚的好去处,它们歇凉吃草,渴了喝胶乳,还在胶树上蹭痒痒,牛角还时常将树皮刮破。

   聪明的知青为“憨连长”出了个主意,每天中午派人去山上守林赶牛,可这么大的山林,根本无法看管,何况牛也是“无孔不入”的。为了管住这些牛,“憨连长”借“八一”建军节之际,搞好军民关系,请附近傣族寨子的头面人物喝酒(那天的酒喝翻了好几个),请求他们管好各家的牛,别再让牛往橡林跑。傣族头们酒足饭饱,连连点头,大喊“利!利!”(傣语好、好)!等人退酒醒,笫二天牛照常三五成队,满山遍野。这可把知青们惹火了,大家一致认为,只有用“武力”来对付牛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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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纳傣族的牛群

   有知青说:我们毎人都有砍刀,牛不听“劝告”就用刀砍。“老大难”(上海知青)探亲时从家里带了把打猎的火药枪,他说:他妈的,不行,老子就开枪!此话吓坏了胆小如鼠的“憨连长”,他连忙劝阻“老大难”,你只能打牛屁股,把它吓跑,千万别把牛打死了,否则,老傣族会到连队来闹事的,还要被扣上“破坏军民关系”的帽子呢!知青们只能忍气吞声,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自那后,知青们就一起商量着如何来对付牛害,这时,有人提出:咱们生活这么艰苦,每天喝盐巴汤,来这里还没尝过牛肉味呢,等牛再来胶林时,砍根牛尾巴来尝尝?“好主意,好主意!”这时发出一片噱叫声,这样既不会弄死牛,还赶了牛、尝到了牛肉味。大家一言为定,各自分头回自己宿舍,磨刀霍霍向牛群。

   一天中午,我正在午睡,突然,“反革命”(上海知青)来报告:连队的山脚下来了一头水牛。我一听,机会来了,于是,马上叫醒隔壁的上海知青,大家提着砍刀直奔山上。这次我们並不“赶牛”,而是“围牛砍尾”,这时,只见“老干”(上海知青)死死拽住牛尾 ,另一个知青“阿生”奋起砍刀,拼命砍牛尾巴,牛屁股被砍得血肉模糊,牛尾巴真的砍断了,但还连着点皮,大伙以为再用一把力就能拽下。于是,老干与阿生丢掉砍刀,用足吃奶的力气,紧拽着牛尾,企图拽下牛尾。这时,也许牛已疼痛难忍,想要拼命解脱,真乃“牛皮不是吹的”,老干与阿生俩紧拽着牛尾,却硬是被老母牛轻松地从山脚拖到山顶,被拖得满身泥巴,衣破肉烂,牛尾却仍挂在屁股上晃动,就是拽不下来。老干和阿生被折腾得精疲力竭了,他们眼见无济于事,只能松了手。老母牛挣脱后,一气往山上跑去了。砍牛尾的伙计们,躺在林地里,大口喘着气,大伙看着老干和阿生像俩泥人,无奈地摸着出血的伤口,顿时笑得前俯后仰,“反革命”大笑着说: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大家的气正好没处出,话音刚落,急风暴雨似的骂声,统统涌向“反革命”,痛骂“反革命”不给力,若是仨人一起拽,尾巴肯定能断下来,“反革命”被骂得像条“靠壁狗”,只好一声不吭。牛尾没砍下,牛肉味更没尝到,大伙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到连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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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牧归(诸炳兴绘)

   傍晚时分,连队来了好几个傣族老乡,扛着猎枪,气势汹汹,找到憨连长,脸色一沉,问:是谁把他们的牛尾砍了?憨连长怕了,把扛枪的傣族带来找我,几个砍牛尾的家伙早已溜之大吉,我想让“反革命”去找两包烟来“招待”客人,却连个鬼影子也找不到了。我没参加砍牛,当然不怕,何况我与好几个傣族老乡是好朋友。傣族老乡对我说:牛尾很重要,牛犁田时,牛肩上套的那根肩杠,要用绳子拉着,这根绳再套在牛尾里,起固定作用,牛没尾巴了,就不能套牛犁田了!我听了直点头,心想,耕牛是傣家种田的重要劳力,如今这牛成了残疾,破坏了老百姓的劳动生产力,这罪可大了,当然,我死也不会“坦白”牛尾是谁砍的!

   天黑了,傣族老乡还不走,还不时地向空中放一两枪,以示他们的“威力”。砍牛尾的人躲在外面,听到枪声更是心惊肉跳不敢回来。快到晚饭时,我看傣族老乡还不走,便叫来司务长“李家伙”,偷偷地从仓库里搞了点花生种子,从“狗排长”那里摘了几个洋絲瓜,又去老职工家要了点酸菜,“李家伙”还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几斤包谷酒。于是,我请傣族老乡们喝了一顿“军民团结酒”,此事就算结了。但是,这件事却一直盘亘在我的脑海之中。

   回城后,每次重返版纳,偶闻牛铃铛叮叮当当地响,却再也不见了娃放牛,只见老人们赶着成群结队的牛群。如今地里“长”出了不少高楼大厦,那大片的水稻早已被湮没,田少了,耕田的水牛少了,水牛都换成了黄牛,黄牛成了供游客餐桌食用的美味佳肴了。路边那些娃们,看我的眼光,似好奇地觉得,我是久远的客人。我招手向他们示意,他们仍在原地远远地看着我。而那些小牛,也像那些娃们一样,从上到下将我打量个遍。

   当年那些熟悉的情景,那些熟悉的水牛、黄牛,以及群山、歌声、铃铛声、吆喝声,总是在我脑中萦绕,耳边回响,梦中出现。   
   那些年的懵懂经历,是我一生都挥之不去的梦啊!四十年过去了,那些牛巳不知繁衍了几代,我们早已享受现代化的吃、住、行生活了,但牛还是犂田、拉车、满足人类食欲。你说,牛的命会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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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支小曲唱春天(诸炳兴绘)


   我六十岁本命那年,遇到一位算命的“牛人”,为我传授了属牛的才能与事业,一席“牛逼”话,让女儿为我买了红衣内裤等,忙活了一阵。我却被弄得一头雾水。

   “牛人”说,属牛的才能是:天真、清纯、温柔、谦虚、敏感、善解人意、感情丰富、脱俗、适应力强、仁慈、富有同情心、多才多艺。属牛的事业是:你不擅长逻辑和科学方面的思考、不适合嘈杂的工作场合或从事纪律严格的工作,但具有浓厚的艺术气息,并且有那种把自己的感情融入工作中的天性,所以适合往艺术、文学或设计界发展。

   “牛人”说我,霹雳火命,生人乃为栏内耕田之牛。只要努力上进,五十岁以后就能交好运,事业一片大好。

   呜呼!那时我已六十,回头看看,也许事业已经结束,也许这话都是在吹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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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2-14 20:19:39 | 显示全部楼层
为数不少的知青是带着一身的病返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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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2-14 20:48:55 | 显示全部楼层
牛人今朝七十二,
荒缘依旧结成伴。
白驹过隙不回眸,
康健怡情长寿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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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2-17 22:22:53 | 显示全部楼层
    牛人牛事,满眼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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