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节日

宋宝安

曾经的节日
宋宝安
    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的一些老知青可能忘了，6月18号曾经是我们的节日。这一天是毛主席批示组建“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的日子。不管别人，我是忘不了的。说起令我难忘的原因，简单，记吃，不记打。

一年之计在于春，无论如何春播是不能耽误的，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夏季的麦收更草率不得，春种一粒粟，夏收万担粮。麦收是兵团战士职工义不容辞的神圣使命。

    鏖战春播，兵团战士职工疲惫不堪，急待休整。 6.18适值忙完春播，麦收还没到来的喘息阶段。团里届时组织团庆，举办篮球联赛，和民兵会操。各连队差不多要放假好几天，特别是大食堂要改善伙食；以各班排为基准，还排练颂扬节目，晚间在大俱乐部搞联欢，恭贺“建团节”。可谓知青盛大隆重的节日。

   第一次过6.18，留给我的印象很深。

那时我刚到二师十二团三连（畜牧队）不久，连队生活正在适应，校园生活的孕育还没有脱胎换骨。连队前一天放的假，难得休息三天。大宿舍的战友，大多去外连看同学了，有搭车去凤翔玩的，有的被女同胞们叫去排练节目······喧嚣的大宿舍一时竟清冷下来，空余我和另外一个年近三十的人。百无聊赖，看着对面炕上那个人缝制被子。男人显然笨拙，那人一只手紧捏着针，另只手捏着棉线，两只手举到眼前，线一下穿到针的左边；一下穿到针的右边；好容易穿到中间，棉线又被顶弯，眼神不济了，他喃喃自语着，然后笑着求助与我，来，新战友，帮个忙。穿针引线堪为媒介，帮那人纫完针，陌生的不陌生人之间的尴尬与缄默，释然，我俩聊了起来······

   他叫李世景。早听其闻，未见其人。若非他籍大宿舍的宽敞火炕来做被，虽一个连队相见也不大容易。传闻听说过李世景的事儿，他是文革前分配原农场的老牌儿大学生，畜牧队是他畜牧专业一显身手的好地方。有关他的事迹，听来让我这个新战友，很是钦佩。挂万举其一：严冬季节，为保牛犊，羔羊，猪崽儿存活，李世景把自己的被褥奉献给小生灵们，为它们保暖。他从食堂打来饭菜，吃住在小生灵身旁，全天候地看护它们······。人们心中总该藏有一杆公平的秤吧，在卑微平凡的工作中，许多翘楚，做出过超凡的业绩，出类拔萃，人们曾经赋予了他们崇高的待遇和荣誉。邢燕子，时传祥，张秉贵，蔚凤英······，不是吗？这就是少奇同志在《论共产党员修养》中阐述的吃小亏占大便宜。

   然而，突如其来的社会瞀乱。杰出的人们便宜没占，反到遭了罪。无一例外，李世景在这场旷日持久的运动中受到攻难，挨了批斗，眼下还没在彻底解放全人类中被解放······。

   李世景很健谈，看得出他不愿谈及自己的身世。涉及此圈儿，总是草草寥寥几句应付。平时的沉默寡言，对摄问者狐疑，已然形成他的处事金针。可能是我帮他微薄小忙的缘故，抑或我们有较长时间谈话的余裕铺垫，他对我放弃了矜持与戒备，他相信我不是再踏上一只脚的人。

   我问他，因何混到如今的窘境？从他诧异的眼神中我窥测到，他对我问话中“混”的随意，与窘境不相匹配，而不满。李世景回答的极其概括，知识分子常与人持有异议，不会来事儿，加上出身不好，在所难免。

做被人的话，有些我还不甚解。在其后漫长的生活中，逐步得到了翔实的诠释。知识分子最怕生活在不理智的年代，这样的年代，一些人，做人的尊严都无法满足，遑论赋予他们能够施展才华的平台，鸟飞鱼跃。

   大宿舍注定要空空如也。李世景缝得被子回了猪号，猪的肠胃是不能放假的，猪要吃，要浑浑噩噩地活。我被班长齐锡斌请到机务排，指导他们排练舞蹈《雪山升起红太阳》。是同学李振英告诉的齐班长，我曾在学校的宣传队混过。

   第一次6.18联欢晚会，相去四十多年了。忘了，我曾经指导过的舞蹈，在北大荒雪山升起的舞台上，如何的灿烂？但此前的聚餐却记忆犹新。十个人一桌，八个菜，菜可以添，白酒必不可少，还有鹤岗啤酒······。

   留给人们记忆的“18”，细数起来还有，······中国人以“18”的谐音祈其吉祥，腾达。然而非尽人意。九·一八就是毋忘国耻的日子。一个民族要有超越现实睿智的眼光；应当具备自省的能力；牢牢记住外辱，因落后而挨打；亦要牢牢记住自酿的苦酒饱尝的苦头；记吃又记打，发愤图强！

                                                                                2010-8-4于北京·亦庄。

           

老土豆

1966年，8.18以后，大乱，10年了，也没大治，伟人说活不好使。

宋宝安

治了，治山——如今退耕还林；治水——把海河治得不能浇灌了；治人——人人受制了。

黄成兴

宋宝安 发表于 2013-4-17 11:48
治了，治山——如今退耕还林；治水——把海河治得不能浇灌了；治人——人人受制了。

如果名山没有第二个李世景，这位李世景也就是后来调到我们马连当兽医的李世景。好人一个，就是不会观颜茶色。本来嘛有学问，有技术的人专心致志的搞好自己的事业。

宋宝安

就是那个李世景，听李福林说如今在内地了。

刁嘉书

宝安记忆力不错，让我想起李世景也和我同铺过，那个年代“老九”们没有一个幸免的，祈祷他晚年平安幸福吧。

宋宝安

嘉书，有机会到塘沽来。

宋宝安

    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的一些老知青可能忘了，6月18号曾经是我们的节日。这一天是毛主席批示组建“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的日子。不管别人，我是忘不了的。说起令我难忘的原因，简单，记吃，不记打。

吴卫东

宋宝安 发表于 2013-5-27 08:09
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的一些老知青可能忘了，6月18号曾经是我们的节日。这一天是毛主席批示组建“黑龙江生 ...

        今年的6月18日北京知青联谊会要搞大型纪念活动。不明白这个日子是应该纪念还是应该记住。

老土豆

吴卫东 发表于 2013-5-28 13:02
今年的6月18日北京知青联谊会要搞大型纪念活动。不明白这个日子是应该纪念还是应该记住。

       纪念的第一层意思应该如卫东所说“记住”。
      比如：南京大屠杀纪念日、九一八事变纪念馆、甲午海战纪念馆、奥斯维辛纪念墙。
      我相信，将来在天安门广场那个四四方方房子周围一定会建起反右纪念碑、大饥荒纪念碑、文革纪念碑、8x8纪念碑......
     非正式出版的知青自己写的史书，作为民间记忆文本被国家图书馆收藏，其意义就是记住。
       最后，如宝安言，”记吃又记打“，是最重要的，这是后话。
              一切车辆在经过天安门广场的时候不许打开车窗的日子口又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