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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锭观山话三绝
冯绪杰
小时候生活在北京三海附近，下乡返城后的工作单位与三海一条街之隔，后来供职公司的办公室也毗邻宋庆龄故居。中午休憩时分，时常在后海凭栏漫步，沐浴春风，徜徉秋景，乐不思蜀。三海是前海、什刹海、后海的统称，而这里的“海”是蒙语湖泊的意思，而京城三海是北方不多见的水乡盛景，更是祖先们留下闪烁着灵慧的明眸。我曾在附近生活、工作过几十年，它的一草一木，绰约的风姿令人久久不能忘怀。 什刹海与后海的结合部有一座拱形石桥，名曰：银锭桥。至今已有五百多年的历史，是早年著名的燕京十六景之一。桥栏南侧镌刻着“银锭桥”三个楷书大字，传说是当年故宫博物院副院长单士元先生的手笔。也许此桥身不够宏大巍峨，故未列入著名的“燕京八景”却被排列在“小燕京八景”之中，以“银锭观山”闻名于世。银锭桥有三绝：远山、近水、赏荷花。明代文人李东阳把它描绘成“城中第一佳山水”，清代大词人纳兰性德更是对三海推崇备至，他笔下“藕风轻，莲露冷，断虹收。正红窗，初上帘钩。田田翠盖，趁斜阳，鱼浪香浮……”就是一幅什刹美景奈何天的天然佳作。 银锭桥所谓“三绝”之首是眺望西山。人们站在北京城内的任何一块平地上，都看不到郊外的西山，唯独在与地面等高的银锭桥上，却可引颈西望，领略西山浮烟晴翠的迷人丰姿。桥西宽阔颀长的后海，构成了一个扇面形的视角，早年间桥西水流尽头远没有如今林立的高楼大厦，西山毫无遮挡的呈现在人们的视野中。特别是在雨过天晴的夏日，碧空如洗，放眼西眺，但见西山郁郁葱葱，层峦叠嶂，令人心旷神怡，影影绰绰能看到著名的“西山晴雪”。乾隆皇帝曾赋诗：“银屏重叠湛虚明，朗朗峰头对帝京，万壑精光迎晓日，千林琼屑映朝晴。”。 “银锭关山水倒流”,银锭桥地处两海交汇处，桥上视野开阔，当红日衔山，晚霞洗彩时分，桥下水面越显宽阔，烟波浩渺油然而生。站在桥上向西凭栏远眺，视野开阔，如今西山的群峰虽然已经淹没在高楼大厦之后，但其轮廓依稀可见，古人有诗赞叹“不尽泡波连太液，依稀晴翠送遥山”。近观桥下蜿蜒曲折的水面，两岸垂柳殷殷，每到夏日，银锭桥西南方小岛侧面围起一大片天然游泳场，年轻人、孩子们纵情的在水中嬉戏。游泳场东面的禁游区也时有不安分的半大孩子在水底摸河蚌，小时候的我也曾在此摸到脸盆大小的河蚌，回家刨开，让母亲用韭菜炒蚌肉，美味无比。说道银锭关山水倒流，就要提到北京的地理位置，这里北高南低，一般的河水流动都是西北流向东南，三海的水也是如此。以前什刹海的水是从积水潭桥下流入后海南岸。有趣的是，三海的上游却被称作“后海”经过银锭桥流向西的水称作倒流也就不足为奇了。 什刹海当年是夏日赏荷花的好去处。那时什刹海水面上有大片的荷花，波光粼粼之间，绿叶碧翠，青盘滚珠，白荷带雨，红莲玉立，嫩蕊带黄。一片片碧的诱人。它们轻轻浮于水面，托起一片片娇艳与美丽。晴日红荷映霞，雨后粉荷银珠，风过莲蓬摇曳，清香飘逸。清代有一首竹枝诗这样写道“地安门外赏荷时，数里红莲映碧池，好是天香楼上客，酒阑人醉雨丝丝。”让人们饱览“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花中君子的天香国色。也许《爱莲说》的作者周敦颐深谙庄子“天地与我共生，齐物而共逍遥”那“大隐隐于市”旷达心境，才能把荷花的品格用文字描述得淋漓尽致，传诵于后世。 我一直认为：银锭桥三绝各有特色，观山时朦胧感最佳，心中体验古人“望山跑死马”的豪情。观水令人心态平缓，这里的水并不湍急，两岸各具特色的四合院门口柳树傍水而立，构成一幅与江南水乡比拟的水墨画。夏日观荷让你思绪万千，在忧郁的凡尘中观赏荷花，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净化心中点点忧伤，在宁静中体会到荷花纯真之美。也许面对湖水悠悠，荷叶田田，会联想到昨天的故事，如梦幻般把人们千丝万缕的感情掀起滚滚浪花。当你漫步在岸边，默默地观赏亭亭玉立荷花绿叶，心中总会泛起一丝丝喜悦，让你突然明白：原来生命是如此的美丽，走过无数风云变幻的岁月，深深明白生命价值的含义，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也许说的是生命的轮回，更是启迪。 2020年7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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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2-25 18:56: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