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宋宝安 于 2020-7-9 19:34 编辑
凑个梦的份子 宋宝安 1
很矛盾,把这样一个暌隔多年的梦的故事呈给荒友们。 1
录一段当年我姐姐给我的来信,有些语言是经我调整的,但不失真: 1
父亲在医院恢复得不错,想不到他能死。那天,父亲精神很好,还下地溜达了。他问我,你的照片,我说,你的照片你带走了。我想起了咱家表罩子里有你的<学生证>,就抽了个时间,匆匆忙忙回了一趟家。.把<学生证>上你的一寸照片抠了下来,拿给父亲看。父亲很满意。晚上父亲突然就不行了,已不能说话,处于半昏迷状态.,看来白天的情景是逥光返照。大夫进行抢救时,我看见父亲的脸一直面向病房的门口,眼睛一翻一翻的,那是念你回来,他想临终能见你一面......。我拿着你的那张一寸照片,在他耳边大声地喊着,“爸,爸,小宝路远,他回不来了。他在外边很好,爸您就放心吧!”父亲才咽的气......。 1
下乡第一年的六九年十月一日就下大雪了。过了十一大秋收才算刚刚开始。那年14连没种多少苞米,收大豆主要靠机械,农工只有远点扇着的份儿。下雪天虽然不打孩子,可农工班也闲不着,边儿边儿沿儿沉儿的农活儿多着去呢,头伏种的萝卜,二伏种的菜也该收了吧,这些都是农工该干的活儿。 1
那天的活儿是在菜地砍大头菜。那年14连的菜地在江边儿,离连队有三里多地。 1
活虽然不算累,但一天熬下来,那种疲乏其实就是累。砍下来的大头菜,集堆,然后装牛车马车。东北的大车是平板儿的,能刹箱板儿,装东西很多,反正心眼儿都让东北人涨了。 1
收工回来,十月份天已经黑了。洗吧洗吧,就睡了......我背着书包像往常一样回到家里,一进门儿我就知道出事儿了,因为父亲血压高,经常犯心脏病,回家经常看到这种情景一一街坊邻居,街道代表都在屋里。 1
从哥哥斜楞眼我的眼神儿中我能读出,父亲的病一定不轻。因为我的到来,众人闪开一条道,来到了父亲的床边。只见父亲哼哼唧唧地浑身抽搐着跟抽羊角风一模一样。心里暗忖 ,这可能就是诈尸的前兆吧?这时候只听四姑说,快点儿吧!于是众人不知从哪儿有的是从床底下拿出了许多大头菜,围着父亲的床边儿摆了一圈儿,四姑喊着,快点儿!不知是谁从大家的头顶上拿出来一床展开的棉被,从头到脚把父亲盖得严严实实,能够看得到父亲在被里边拼命地挣扎,哞哞地叫。快上去人,四姑是在发呵斥令!于是上去了四五个人按被,跟毒武大的场景一样。 1
我二姐喊着,炸尸了,咋尸了,,披头散发地跑了出去。我大姐对我说,还不出去看看你二姐去!我意识到了,啊,二姐吓坏了,,于是就追了出去。越追前面的路越黑,我心里没底儿的害怕。生怕她披头散发,在黑暗中回头...... 1
这个梦就在害怕中结束了。醒来一听,旁边的人正在打呼噜,梦中哞儿哞儿的叫声就是他的呼噜声。感情人在梦中也能捕捉到周围的声音,把它纳入梦境。 1
大约一个星期之后,指导员崔佐臣把我叫到比较僻静暖和的卫生所。把我的一封家信交给了我。这封家信的主要内容即开头所云。我一直在合计着,我的那个梦与父亲离世的时间吻合,这大概就是心灵感应吧。 1
直到如今快70的人了,我还想着,多想我从北大荒探亲回来,像步履蹒跚的孩子从土坡上跑下来,伸开双手拥进他的怀抱。
2020/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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