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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的岁月 (二十七)
想起“ 来飞” 许国庆
1 “我是来飞呀!来飞!”温州那端传来的信息。好莫生却又曾经耳熟的字眼。
五十多年前的北大荒, 军马连建筑工地上,己经上一层架子了,基建排的“大工”们两手不停的忙着,一铲泥,一块砖。还不停的有人喊着:上砖!来泥!来点水……工地上的“小工”来回应付着。那边圣平在架子上喊了一嗓子“来飞!来飞(灰)……”下边听到了,不知要什么?“要啥?来飞?”架子上的老蔡闻声,追问。“来飞!”又一声。老蔡沉思片刻,“来飞,来飞!哈哈。”一阵大笑,笑的前仰后合的,可算找到笑料了。老蔡用大铲敲敲泥槽子向下边示意,并学着圣平提高了嗓音,喊了句“来飞!来飞!”还带着天津调。供泥的明白了,架子上其它人受传染也纷纷仿效:来飞!来飞!边喊边笑,有点起哄,基建排的人一块笑。属老蔡叫的最响,“来飞,来飞”。从此“来飞”成了圣平的绰号,在基建排、在军马连传开。
“来飞”是早我们几天到军马连的温州男知青,一米七左右的个头,两只大眼晴很有神的,只记得他胃不好,常犯病吐酸水,所以身体较瘦,前额略突,爱起外号的老蔡又送“来飞”一外号“NBT”(中文略)。我们平吋还是习惯称圣平“江蓬”(学温州话)。倒是老蔡整天外号不离口,有时在宿舍故意当着“来飞”面,用两手揪在自己前额后脑比划着,逗“来飞”。“来飞”也不示弱,“你个(菜)包子”,在宿舍追打老蔡。为这,老蔡的耳朵没少挨“来飞”揪。“使劲揪!揪!”同宿舍的我们只去助威和拾乐的。
我们刚学着砌墙的第一天,“来飞”拿着把小巧的斧子来到工地,班长疑惑:“发你的瓦刀呢?” “我不用瓦刀,我有小斧头,这是我从家带来的,我们那都用这个。”每天见他带着小斧头上工地,很自豪的用小斧头敲砖,下班后洗干净带回宿舍。随着基建活计繁杂,就没见“来飞”再使用小斧头。
记得第一次垒石头地基,一百多斤重的毛石,我搬起来都觉得费劲,“来飞”瘦弱的身体想必更吃力。常常看他上牙咬着下嘴唇,搬起一块块大石头。有一次一块大石头太重了,“来飞”用力搬起来,放的时候没注意,同时把自己食指、中指两手指挤了好几个连着的黑血泡,疼的“来飞”直抖了手,“哎呦、哎呦”疼的直转圈,但他仍顽强坚持着干活。
“来飞”还一直兼职基建排的工具库保管员,每天早早到工地,准备好当天用的各种工具,下班后又逐一收拾好。发现工具坏了,都利用业余时间修理好,保证大家的使用。
干了一天的活,晚上躺在炕上,我俩常常闲聊,我好奇的问他温州话这怎么说,那怎么说,他饶有兴趣的问我天津的方言,我们笑着聊着。
在北大荒的几年里,我和“来飞”一直在基建班、排,在一个工地干活,在一铺火炕睡觉。
因身体原因,一段时间“来飞”回温州养病了。
在北大荒,最后一次见到“来飞”是78年底我离开农场的时候。那天早上十点多,新场部开往鹤岗的长途车上,上车找好座位,我探头车窗外,凝神回望名山农场,心中百感交集。只听车后传来叫喊声:“许国庆!许国庆……”有个人从刚到的长途车跑来,向我招手呼喊。我纳闷儿?谁呢?靠近了,才看清,是“来飞”,我急忙探出身喊着:“圣平,来飞!来飞……”车己经开动了,我探出半个身,向“来飞”摆着手,直到车渐渐的走远,和“来飞”没得叙话。之后也一直再没联系。
后来听说“来飞”那次相遇是来办病退的,事后回温州时很仓促,行里都没来的急整,还是委托老蔡帮他办理的行里托运。
回津后我常常想起当年的荒友,想起“来飞”。我曾几次去温州,总幻想着在街面上能见到“来飞”,可茫茫人海哪有那么巧的,每次回来都是遗憾。
一别四十年后的2017年5月,去上海与荒友聚会,我终于找到“来飞”的手机号,6月初去温州,我与“来飞”才再次相聚。
纪念赴北大荒下乡50周年
2019年11月16日写于塘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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