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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鸟鱼虫之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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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6-8 19:53:5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花鸟鱼虫之乐
冯绪杰
1
    老北京人好玩儿的性情历史悠久,追朔到满清定鼎中原后,那些八旗贵胄们,刀枪入库马放南山,恣意享乐,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草里蹦的无一不玩儿。从清朝到民国初,每到清晨,从城根下到河沿边,随处可见身穿长袍马褂,踱着方步提笼架鸟之人在遛鸟。《燕京杂记》记载:“京师人多养雀,街上闲行者有臂鹰者,有笼百舌者,又有持小竿系一小鸟使其上者,游手无事,出入必携。每一茶坊,定有数竿插于栏外,其鸟有值数十金”。那年月养鸟颇有讲究,俗话说:文百灵,武画眉。在衙门当文差的人喜欢饲养净口百灵,真正的玩家能驯教百灵叫出十三种鸣声,行话叫:十三套,也叫百灵套子。当武差的人喜提画眉笼,讲究大清早起来遛画眉。如果养鸟人在路上相见,提百灵笼的人要请左腿弯、右腿后撤、半跪的文式安,提画眉笼的人则请左腿微弯、右腿向后微撤、下腰的武架子安,各有式样。而养黄雀儿也是时尚,即便家庭没落,养鸟的习性不会改,“茶馆”的台词“饿着我,不能饿着黄雀儿”是真实的写照。到了六七十年代,京城饲养鸽子的也是一景,官员教授、市井贫民都对鸽子情有独钟,蓝天上,一盘盘翱翔的鸽群,背负着悠扬哨音,令人心旷神怡。工体北门常见玩儿架杆儿打蛋儿的“梧桐”者众多。九十年代初,京城饲养“牡丹鹦鹉”风行,经济利益驱使,与玩儿关系不大了,当年西二环的官园市场买卖红火,几十元一对的“棕头”卖到七八百,而更高级的“黄桃脸儿、蓝桃脸儿、黑桃脸儿”已经飙升到了几千元一对儿。我有一个老熟人,饲养了一大批各色牡丹鹦鹉,人家居然能买房子置地。等到大批想发财的人投资饲养者,鹦鹉潮却潮起潮落了,成千上万的银子打了水漂,只能自认倒霉。而挣到钱的人转身进了股市,不得不佩服这些弄潮儿们独到的眼光。

    说道“虫儿”却也历史悠长,戏剧家翁偶虹老先生的《老北京人生活艺术》一文描写到:冬日养秋虫,以蝈蝈、油葫芦、蟋蟀、金钟儿为主,不止听叫,兼喜其形。老北京人玩儿“虫儿”堪称一景,蝈蝈、蟋蟀、油葫芦称为:百日虫儿,能饲养过冬者堪称上品。虫儿虽小,却能在花鸟鱼虫中占有一席之地,说明大众对它的喜爱。据说鸣虫儿有昼行型和夜行型,昼行型以白天鸣叫为主,被称为:阳虫儿,而以日落后或夜间活动和鸣叫的被称为:阴虫儿。鸣虫之好始于皇家,据《开元天宝轶事》记载“每至秋时,宫中妃妾皆以小金笼捉贮蟋蟀,闭于笼中,置于枕畔,夜听其声,庶民之家皆效之也”。《梦粱录》也提到京城街市上“专为棚头,斗黄头,养白虫蚁、促织儿”。养虫儿必定要提到:葫芦罐儿,真正的上品非同小可。用硬木雕刻各种凹凸龙凤型,再用石膏套出模子,把模子套在正在生长的小葫芦上,葫芦生长在模子里成型,长成后敲碎石膏模取出葫芦,镶嵌象牙口,美轮美奂的葫芦罐儿里养着油葫芦或蝈蝈,冬日把它揣在怀里,聆听蝈蝈的叫声惬意无比。葫芦罐儿要比“虫儿”贵多了,有点买椟还珠的意思,这样的“椟”能让人羡慕。冬日京城公园里常见到相互问安的人,举手相恭时,相互的怀中都传出虫儿清脆的鸣叫声。您闲暇时可以去十里河市场逛逛,或许有不少收获。


   老北京四合院里的居民常在石榴树或葡萄架下或在进门的影壁后,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大小鱼盆,盆里“墨龙井、珍珠、水泡、虎头”优哉游哉,坊间的“石榴、鱼盆、胖丫头”还真不是传说。养鱼要中午苫苇箔,傍晚除粪秽,隔日换水“倒缸”,甭管是细瓷缸,还是粗瓦缸,养的都是一种心气儿。林语堂先生在《瞬息京华》写到“这几片荷叶动了,一定有鱼儿游过。漂浮水面的荷叶上面一个个小水珠大似墨绿苍穹上许许多多翠绿的明月,在荷叶的浓荫下色调更深了。近边漂浮的青苔使绿水泛黄,而碧空倒映在盆中又使此水变成了宝蓝色”说的就是四合院里养鱼的光景。当普通四合院逐渐拆除后,搬进楼房的百姓们开始饲养“热带鱼”。其实北京城七十年代养“热带鱼”已见雏形,只不过自己制作玻璃鱼缸,水里游的无外乎:红箭、孔雀、黑玛丽之流,如今早已让位“五彩神仙、银龙、金龙”等高级类别。各色的水族箱装备齐全。南美亚马逊河常见的鱼儿被咱国人奉为:龙鱼,而它的价格也不菲,品相好的金龙鱼几十万一条,常被商贾奉若镇宅之宝。我的客厅里有个一米多的子弹头缸,一块沉木,两棵水草,十几条金头燕儿,经常以刷缸换水为乐,晚上开启水族箱的灯,注视它半小时后再品茶读书,仿佛一天的劳累烟消云散。


   小时候院里北房的赵老爷子种了不少花儿,南墙前十几平方米的美人蕉,配以墙上布满了爬山虎,两者相趣映红。西屋的孔先生培植的很多香水月季、倒挂金钟、君子兰”,春夏之际,争奇斗艳,一进院子,就感觉心旷神怡。虽然不能与景山公园的牡丹,中山公园的郁金香比肩,却也是四合院养花侍草的翘楚。咱也曾邯郸学步的整点小花盆,窗外种点儿时令花草,这都是久远的回忆了。东三环外有个女人街花卉市场,鲜花的品种琳琅满目,或娇嫩,或怒放,或枝繁叶茂,且香气沁人心扉。常欣赏之余,买上一盆火鹤摆在客厅附庸风雅,只可惜花败之后变成弃物,有焚琴煮鹤之嫌。说道君子兰,京城也曾掀起一股热潮,如今很普通的和尚头当时居然叫价几十万元,引得众百姓们热炒,像牡丹鹦鹉一样,真有发财的。君子兰也好牡丹鹦鹉也罢,都是一阵风,用数学四则运算相比较,挣到钱的都是这群人的分子,赔钱的都是分母,与老北京人玩儿的心性相去甚远。但愿如今北京的房价也像炒牡丹鹦鹉和君子兰的一阵风,百姓幸甚。


   花鸟鱼虫在“左风”盛行的年代被斥责为“资产阶级腐朽生活方式”和玩物丧志的典型,好在那个年代已经过去了。北京人喜欢花鸟鱼虫是懂得生活的真谛,美好的东西没有阶级之分。在蓝天白云下的花鸟鱼虫的世界里生活多么惬意。我喜欢美好的生活。

                       2014年8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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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6-8 20:40:23 | 显示全部楼层
花鸟鱼虫论有无,
八旗曾经悲自涂。
历史从来乐情趣,
一把满贯麻将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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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6-8 20:45:00 | 显示全部楼层
张博览 发表于 2020-6-8 20:40
花鸟鱼虫论有无,
八旗曾经悲自涂。
历史从来乐情趣,

蝈蝈蟋蟀油葫芦,
罐里养来身份出。
冬季涮肉东来顺,
几声虫鸣大爷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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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6-9 08:31:44 | 显示全部楼层
耿直未必真豪杰,
花鸟鱼虫也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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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6-9 10:10:00 | 显示全部楼层
    玩物未必丧志,百岁老人、京城第一玩家王世襄的名言,他玩物并研物,玩有所成。他在北京晚报上开辟专栏,细谈各种玩物,使市井的“雕虫小技”登上了大雅之堂。他民国的硕士,故宫研究员,教授级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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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6-9 10:46:18 | 显示全部楼层
到北京后,才听说“油葫芦”这个词。
学校一老师姓“尤”,外号“油葫芦”,以为是上车油的油壶。
很多年后,见到四连北京战友家里一大片罐罐里“蛐蛐”,战友说,那是“油葫芦”。
原来如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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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6-9 20:11:11 | 显示全部楼层
当年食堂里太多了,大的有一寸多长,时间久了,见怪不怪,偶尔买碗菜汤,筷子一挑,就是一只大油葫芦,眼都不眨,拨了出去,继续喝。

东北知青大食堂,
油葫芦是最猖狂。
偶尔菜汤显个大,
顺手挑出莫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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