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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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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6-7 08:01:1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雨后黄山
李燕臣
   
    雨下的很急,山道间能听到洪流泻下的巨响;抬眼望去通往索道的长廊内空无一人,疫情之下的黄山似乎平添了几分孤傲。
云谷寺索道对面就是始信峰,步上石阶雾气浓重,扑面而来的是细细的雨丝,好像雨小了些;只见山前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见,慨然自叹运气不佳,没想到第三次上黄山竟赶上雨,不觉有些心灰意冷。
站在石笋峰前的观景台处伫立很久,平日里挺拔屹立的笋尖傲视苍穹,蓝天白云间的绿笋展现出勃勃生机。雨停了,但眼前依然是一片茫然,好像所有景物都融化在青雾间飘入空明。
    此刻、过来十几个人,像是旅游团队,一位中年男子,简单介绍几句当前景观,话锋一转说道,“大家要抓紧时间拍照,我们要以最快速度赶到西海大峡谷,那里只有在雨后、才能见到奇观。”
    听他此言,如同打了一针兴奋剂,我转身步下石阶,向西海大峡谷奔去;只觉脚下轻快了许多,大步前行。就在连理松的转弯处,一位老者拦住我的去路递过相机,请求帮他拍个照,我接过相机完成此项举手之劳;伴随快门的响声,记录下两位老者多年来的友情。其实、北海的景色也相当壮观,茫茫云海下有“石猴观海”、“梦笔生花”,晴日里的景观历历在目。可是当前似乎有一种难以阻挡的诱惑驱使我前行,那是天幕下涌动的奏鸣曲、序幕开启的前奏特别激动人心。
    站在岔路口正在犹豫之际,迎面走来一位挑夫,我问去西海方向怎么走?他用手指向右侧,并没有答话,想必负重前行、体力不支;我道了声谢,便继续沿山道右行。前行很久却不见人迹,心中不免有些忐忑,生怕走错路;此刻、前面传来说话的声音,转过山湾,迎面走来三个人。
    “你们是从西海过来吗?”
    “对,上行不远就是西海。”
    “你们坐了小火车?”
    “那倒没有,小火车还很远,要绕到五环去坐。”
    “好、谢谢!”我道了声谢继续前行。前面山路很窄,转过弯道眼前豁然开朗,浓重的雾气压向天边,随风飘动的青雾时缓时急,对面的山体忽明忽暗,飘然垂立云端,明处如中锋写意、斧劈纹理力透纸背;暗处如彩墨点染、皴擦功力浸润华年。远观重峦叠嶂的远山,犹如花青渲染的背景垂挂在留白的空间里,淡去尘烟。
    “黄山是吾师”!此刻、刘海粟的慨叹回响在耳边。飘动在眼前的山景就像一幅水墨丹青,难怪历代骚人墨客行至西海,都要跪拜仙山之魂、感念天公!伴随前行的脚步,云山变幻空灵如梦、雾松掩映空山新雨;栈道奇绝盘绕于山间,人在画中游。
    西海的美、美在一条白云溪穿行于峡谷深处,所以黄山西海大峡谷又称“白云谷”。从钓桥庵至排云亭沟壑纵横,溪水川流在谷底,但见薄刀峰、刀锋似剑峭立云间,石柱峰犹如擎天一柱问鼎苍穹,丹霞峰、染尽秀色挺拔屹立,松林峰恰似青松长林漫步云间。峡谷深邃、峰峦俏丽,行走在长达十五公里的山道间,览尽群峰滴翠、美不胜收;遥望九龙峰、云外峰奇绝怪异的山影如同淡蓝色的围屏充满空间,层次分明、一览无余。
    1983年曾有一支六人组成的探险队,由西海山下药农陈笃水、李长发带路,攀登悬崖陡壁,对西海深谷进行全面考察,初识西海真容,终于揭开那层神秘面纱。身居深谷放眼四顾,可见高中低层层维系的山峦排列有序,远近高低边缘清晰,但见山靠山、山套山,山山相依、层次分明,轮廓清晰、风姿秀美、峰峦奇特,如此嵯峨状伟的山境令人叹为观止。西海的美绝非黄山其他景区可比,西海群山环绕、地域辽阔,集黄山之锦绣,荟萃奇绝险怪、融山水云霞于一体彰显出神奇仙境般空灵缥缈,故有“锦绣之坞”之美誉。
    响水之声响彻山谷,但见洪流汇聚沿山体倾泻如注,奔涌而出的溪流在巨石间翻滚,垂挂于绝壁前的水柱恰似腾龙出没云间,为深谷添加神来之笔。
站在石桥边平台前面对左右两条道,不知如何前行?这里云集的游客众多,有看手机的,有翻地图的,众说纷纭;没过多久等来了那位导游,“大家靠右侧下行,行至谷底坐小火车可直达光明顶”;不怕慢、就怕站,没想到沿山道而下的游客已有数十人之多。
    其实所谓“小火车”就是从谷底上行的缆车,疫情期间这里停止对外开放,因为没有游客光顾。如今也未曾开启网络运营,只有两名票贩买票,一百元一张票,持票进站。好在下来的人数足够启动一次行程,片刻之后缆车开始上行;多说不足十分钟的行程,即到达山顶。
    出站离光明顶还有一段路,转过山湾就是白云宾馆,远远望见老马在向我招手,我随即也挥挥手,约好今天中午在此处汇合,因为我晚到了半天,所以向后错了一天。
当坐下来休息之时,才发现小腿肚子发硬,大腿弯曲困难,体力有些不支。
    “你还真行,能从西海走过来!”老马说罢把空水瓶投进垃圾箱。
    “怎么走、爬莲花峰吗?”我将剩下的那口水一饮而尽,问道。
    他二人连连摇头,不同意上行,一致赞同下行至玉屏峰索道返程。也好!休息片刻之后,三人同行顺山道下行。记得上次来黄山时,下山走的也是这条路,印象中的人流不是游山观景,而是前来朝拜的盛会,即便你双脚离地,人流也能拥你前行。别说拍照,前行的步调自身都难以管控,几乎是在人群中挣扎。那次教训,让我领略了黄山观景的难度。
    前行不远,来到岔路口;左行上山、右行下山,迟疑片刻之后,我改变了主意,还是准备上行。他二人依然执意下山,就此分手、约好当晚再聚。
    通往莲花峰主峰的山道一路上行,双腿越发吃力,的确有些难度。此处的坡路要比西海陡峭,尤其接近登顶的石阶,就像直立的扶梯,真正尝试了手脚并用的爬山。就在转弯处停下了脚步,实在是走不动了,抬眼望去,苍松垂挂在绝壁山岩上曲度优美,粗壮的枝干、阔如伞盖的树冠连成一片,遮满山道。也许为人称道的飞龙乃至双龙松,也不过如此,黄山的松千姿百态,形态优美、气势磅礴;松石之间透出一种灵气,令历代文人遐想联翩。透过松荫远山朦胧、飘动的雾气犹如白浪翻滚随风曼舞,裸露的山岩气势雄浑;随风飘来的雨丝带来一丝凉意,此刻、已是汗流浃背的我靠在一处山岩旁喘着粗气;别说坐、蹲下都费劲,双腿只能机械地前行。抬眼望去,可能已接近山顶,但见石阶陡立,异常狭窄、只能容一人通行,四顾无人便鼓足勇气攀援而上。
    站在莲花峰巅之上举目四望、难以见到晴日里一览众山小的盛景。那迷离的空境却平添几分玄妙,似乎云霞造灿,草木生辉的梵净,伴随刻在石壁间的梵音产生共鸣,油然而生的幻觉会促使你步上莲台。
    明代吴怅曾有诗赞曰:“一种青莲吐绛霞,亭亭玉立净无瑕。遥看天际浮云卷,露出峰顶十丈花。”
    莲花峰顶端方圆不大,空间很小,中立一尊石碑,上书其高度为海拔1864米,比天都峰主峰还高出数十米,不仅高度为黄山之最,那朵盛开的莲花更令人称奇。
上行时途径四方石洞,每个出口石径都异常陡峭,沿长达近两公里的蜿蜒小道上行,其忐忑之状难以言表,正如清代吴梦印叹曰:“风生绝献应回雁,日落悬岩不度猿。翠影岚光千万状,我虽能到未能言。”正是这四条曲线勾画出一朵盛开的莲花绽放于峰巅之上。天工造化之奇、神灵梦幻绝境。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想来上山时精力充沛、步履雄健,待到下山之时体力不支,平衡能力下降,面对下行陡坡稳定性差,难度也相对增加。幸亏上山时带来一条手杖,此时派上用场,多了一个支撑点,就多一分稳定性。下山的姿势想来有些可笑,但大多如此,侧身而下,一手抓紧靠在岩壁间的绳索,一手执杖助力支撑,其速度可想而知。
    日色偏西之时,总算到达迎客松前留下一张影。从玉屏峰索道返程至停车场时,我的手机没电了,扫不了码。问售票员是否能用现金支付?回答不可以。
此刻、身后一位中年女士购了两张票,递给我一张,我还她现金她不要,便追上前去,将现金塞进她的衣兜内。
   大巴开动之时,才想起那条漂亮的手杖留在了售票处;全程扫码、现代模式的典范,即便消灭现金交易,纳入规范化电子流程,并不等于经济也随之越上顶峰。形式主义的阴影何时能顾影自怜,轻声言退?
    想来也曾阅尽西欧、北美的原野,自然景观绝佳的澳洲、原始生态集合的非洲;纵览山川之秀、黄山独领风骚,但她在中国皖南、千百年来以灵绝奇秀独步天下,就像中华民族的色彩,以大红囊括七色空间气贯长虹;黄山的美、美在空灵,挽一缕清风轻理云鬓,涌一朝云海舞动拂尘,谧意纯情洗练千古忧患,以静制动览尽世事沧桑。清丽中品味归隐的闲情,怅然排解忧天悯人的情怀,空灵中感受大气磅礴,慨然承受匹夫担当。

                                   作者 燕然搦管
                                   2020年6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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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6-7 17:48:48 | 显示全部楼层
雨后黄山,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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