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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韵痕（69） 游金鞭溪
从天子山走下来，我的腿有点“打飘”了。忽听导游说前面就是“中国第一美峡谷”——金鞭溪，是武陵源风景最美的地界。这里的峰峦幽谷溪流，又被称为“山水画廊”。人们都说到张家界不游金鞭溪太遗憾，于是又振作起精神。 漫步在林荫石径上，清澈的金鞭溪在右方蜿蜒地流淌，两边环列着高入云霄的巨岩。树林越来越浓密，渐渐天不见了，太阳也不见了，四周笼罩在无边的绿色之中。树是绿莹莹的，路是绿莹莹的，人是绿莹莹的，空气是绿莹莹的，连偶尔从树桠空隙撒进来的阳光也是绿莹莹的。一位报社美编以特有的敏感，向大家指指点点：这是浓绿，那是浅绿，这是黛绿，那是嫩绿，这是绿中泛黄，那是绿里透青……我惊奇地发现，在这片绿色世界中，竟然还有如此微妙的差异，如此丰富的层次，如此多样的生命形态。林子里静极了，只偶尔这里那里若有若无地飘来一两声依稀的鸟鸣。我们边走边观赏，像沉醉于舒曼的《梦幻曲》的优美旋律中。 林木渐渐稀疏，天又出现了，太阳也出现了，叮叮咚咚的溪水声，终于打破了我们那段似乎凝固的梦境。金鞭溪也是绿色的，不过这是不同于树林的另一种活跃的、喧闹的绿色。一路行来，溪水时宽时窄，时深时浅，时平时陡，因而它的“歌声”，有时像童声的清脆，有时像女中音的圆润，有时像男低音的沉洪，有时又如男女高音的昂扬。也许这就是金鞭溪的特色，变化多端，不断使游人有新的发现，所以才始终有吸引力。渐行渐宽的金鞭溪，碧绿澄澈的溪水底下五颜六色的卵石，在太阳映照下闪耀出虹霓的光彩。我忍不住踏着石块跳跳蹦蹦地跑向溪心，哪知一不小心跌入溪水里，起身红着脸解嘲道：“景色这么美，我这是童心未泯。”众人都大笑起来。 在溪边拍照时，我身边的摄影师却突然放下相机，说：“你们似乎都偏爱水色，却怠慢了这儿的山光。”嘿，倒真的用得上“山阴道上，应接不暇”这句成语，，我忙着看林、看水，却忽略了山。抬头望去，环列左右的一座座挺拔陡峭的巨岩，犹如守卫在蓝天和大地之间的武士，白云在它们头上飘飞，山鹰在它们腰间盘旋。岩体大都呈赭黄色，巨石峥嵘，仿佛是刀砍斧劈出来的，岩顶却又树木繁茂，绿意葱茏。一路望来，巨石千姿百态，精彩纷呈，如马，如驼，如猿，如虎，如桃，如莲，如老翁远望，如夫妻低语，如武士舞剑，如文士观书，叫人浮想联翩，平添了无限游趣。面对眼前奇景，我不由想到，同这些巨岩相比，人的生命是短暂的，但我们如何在有限的生命途程中，也努力站成一座人间风景呢…… “看呀，金鞭岩！”一阵欢呼将我从遐想中唤醒过来。我抬头看去，一座略呈方形的棱角分明的巨岩赫然壁立眼前，它高插云天，在夕照中闪耀着金灿灿的光辉。我猛然想到，立于金鞭溪开头的这座巨岩，不就像一位出色的指挥家，指挥这里的密林、溪流和群峰，演奏着一支色调绚烂精彩绝伦的自然交响乐么！ 一阵急雨过后，出现了斜阳。金鞭溪上升起袅袅的水气。水气渐渐变浓浓，如烟，如纱，迅速弥漫了溪面。而在无数巨岩之上，雾帐渐开，逐渐笼罩了岩身。这是金鞭溪景区降下帷幕了，我想。这时从我身边，飞起了导游那土家族的山歌：“桃花没有菊花圆，哥口没有妹口甜。去年八月亲一口，今年八月还在甜。” 歌声在山林溪水间飞旋，似乎是这一游程的终曲。我看着在云雾中渐渐隐去的金鞭溪，心里轻轻说：虽然初次相会，但我将忆念你到永远。 （原载于《环境保护导报》1998年8月1日） 注：补发原文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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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6-6 18:36: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