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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北京在拆字下变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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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6-3 22:46:2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老北京在拆字下变形
冯绪杰


   古诗云“云开闾阖三千丈,雾暗楼台百万家”,这百万家的住宅,便是如今已经消失了大部分的北京四合院。什么叫四合院?因为这种民居有正房(北房)、倒座(南房)、东厢房和西厢房四座房屋在四面围合,形成一个口字形,里面是一个中心庭院,所以这种院落式民居被称为四合院!正可谓“看门前花开花落,望天上云卷云舒”它是京城民俗、民居特色之一。

   遥想某年盛夏,某条胡同,某个四合院一扇朱漆门后的影壁墙遮挡住了所有的燥热。院中粗壮枣树已经硕果累累,老槐树也用它繁茂的枝叶伸展开来盖住了小半个院子,阳光从斑驳的树叶中斜照下来,滤去了那满身的暑气。葡萄架下一位老爷子躺靠在藤制躺椅上,眼微闭,手摇大蒲扇,不时端起小泥茶壶抿上一口。葡萄架上挂着鸟笼中百灵叫得正欢,正房门前台阶下青花瓷的大鱼缸中鱼儿游得畅快。好一幅悠然自得的画面。这是当年每个老北京的四合院中都曾铺展开的画卷。这画卷也留存在老北京人的记忆里。


   北京这座八百多年来几经动荡保存下来的古城,自二十世纪五十年代起,在未经任何战乱的情况下,被大破大立。这无异于用刀子切割着一个民族文化血脉的历史延续,损毁这一个民族价值中无尽的文明与古典。而我们今天却只能在自己心底里为已经被排摈毁弃、磨蚀殆尽的老北京城吟半阙悲郁骊歌。北京这座古城连那些入侵的八国联军和日本人也没毁掉的古城墙,众多古特色的牌楼,具有代表性的老城门等,随着领导人一句:“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就被拆除了。完全无视当时一些专家学者、文人墨客的苦求。幸存下来的北京旧城市却在接下来的“善于破坏,善于建设”指示和浪潮中不幸地被毁的更惨。那些有着几百年历史的明朝古砖,被盖成了厂房,被砌了防空洞。实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以来,拆旧房、盖新楼是北京建设的一大特色。一家报纸用一整版篇幅刊登了记者采写的两会代表对新北京的感受:“北京高楼有个性了,色彩丰富了,夜景更靓了”“北京的道路越来越宽,建筑越来越高,车越来越多”“每一次来,许多原来熟悉的地方都变了模样,认不清了”“在全世界各个首都当中,北京是变化最快的”。这些单调、乏味、沉闷的宣传在告诉人们:北京古城不见了之外,还令北京人失去了往日的想象力和京味儿文化。


   京城大规模的拆迁,使胡同、四合院的数字逐年迅速递减,大量的王府、侯门、抱鼓石上雕有狮子的簪缨世家的宅门、庙宇寺院等文化景观被拆,许多重要的历史街区整体消失,每一天都有成片的老房被推倒。房地产开发商、某些官员、伪专家们视古建为肉中芒刺,他们以“危旧房改造”的名义,正迅速地、以推平头的方式蚕食着京城的最后空间,倒塌的胡同陪祀着更早倒塌的城墙。对老北京人来说是那么熟悉而亲切的名字:扁担胡同、烧酒胡同、库司胡同、红罗巷、北竹杆、椿树头条等都已成为记忆。从宏大到精微,到底有多少细节被毁弃?古都的衰落已经宣告了统计学的无能为力。还有那一种帝都气象,京韵京味儿的湮灭更是不可以言说。以前普通不能再普通的南锣鼓巷却引来了无数来京旅游者去寻古探幽,北京人想看古建筑要到京城远郊的爨底下村,是悲?是哀?无从说起。几百年前条条胡同连接着“内九外七”的古城。在现今“四通八达”这一规划原则下,进入了拆胡同最疯狂的阶段,以前形容京城“有名的胡同三千六,无名的胡同赛牛毛”,据说如今每年有600条胡同在推土机的隆隆声中化为瓦砾。有个报道:某包工头称:“我在北京拆了8年,这种胡同、房子拆得多了。两三个月前,国子监那边的一个庙就是我们拆的。那个庙真大。我们管不了那么许多,“拆迁办”给钱我们就拆!给钱故宫我们也拆”。 网上有个北京坊间流传着一个幽默段子:某大领导对北京市领导说:什么时候拆中南海,请提前向我打个招呼,我好有时间找房子搬家。段子的真假无从考证,但坊间假借“领导”之口,表达对京城在“旧城改造”中破坏古都风貌行为的强烈不满情绪确是非常明了。可惜,专家学者的大声疾呼、普通民众的广泛不满,却没能挡住大拆大建的步伐!“风能进雨能进国王不能进”西方法律和信条不适用咱这块土地上。一条条胡同消失,一片片旧民居,包括散布其中的规整四合院,不断被一栋栋巨大的玻璃楼代替。北京真的旧貌换新颜,换得让人越来越难以辨认。面对有史以来最急速、最大规模的“整容”,各中的五味杂陈恐怕是许多“老北京人”的真实心境。


   值得讽刺的是,曾经为北京古建上条陈被拒,而痛哭流涕的梁思成老先生与夫人林徽因位于北京市东城区的故居终究没能逃脱碎为瓦运。梁思成故居被拆,据悉主管部门称将复建。复建?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老舍的公子舒乙曾痛心地说:“北京现在是在拆第二座城墙,胡同和四合院是北京的第二座城墙”而这种痛,同样痛在我们心上。北京城的现实对比于威尼斯,工业化、现代化、全球化都没有给建于十四世纪的威尼斯带来变化。几个世纪了,她一直像一位美丽的少女一样,任凭狂风海啸的吹打,那美妙的身躯永远透露这梦幻般的诱惑,迎来送往这世界上无数慕名前来的游客。


日斗星移,京城变化的速度之快使文化古城在“拆”字下变了形,京城的大规模拆迁不但胡同、四合院命运悲惨,而且也把北京人的心拆散了,亲情拆没了。北京电视台有个《谁在说》节目,每天都在讲述面对拆迁款,被拆迁家庭中父子、母子反目、丢弃老人、兄弟姐妹阋墙、妯娌疏远、挥拳相向、祖孙隔膜、形如陌路、对簿公堂等比比皆是,把人性内心深处的那点儿丑陋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我的是我的、你的还是我的,别人的能争就争,我得不到你也别想得到。“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的古训在拆迁款面前,在高房价前烟销灰灭。一句话:亲情在金钱面前变成了奢侈品。怪谁?不知道。也许会有人说我旧式生活的玩偶,与新世纪格格不入。我只能无奈的一声叹息。


   已过了天命之年的我,经常在回忆里生活,偶尔也漫步于那些曾经熟悉的老胡同里,听那些老居民们调侃着熟悉的北京土话,看那些胡同妞穿着牛仔短裤走来走去,而从来不去西单、王府井逛街,害怕听到那些被高楼大厦带动的风声,不愿看到那些在拥堵的马路上撒野的奔驰、宝马、玛莎拉蒂。不想,却又不得不体验着原本精致的古城变成朝九晚五的现代雾都。原来街角边、胡同里那些提笼架鸟的老人们换成了如今满街道步履匆匆谋生计的异乡人。我们的后代可能还操着一嘴的北京话,大概他们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四合院,不知道站在景山顶端知春亭围廊边,俯瞰到的是何等瑰丽,何等雄美,那红砖碧瓦里是皇上曾经住过的地方。
                                                                                                  2014年8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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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6-4 10:52:55 | 显示全部楼层
    手头有梁陈方案(现在恐怕是不让出版了),可就是不听,非但不听,还给扣上大帽子。尊重知识,尊重历史,尊重文化,不能仅停留在口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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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6-4 12:13:2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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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6-4 12:14:0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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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6-4 15:38:11 | 显示全部楼层
    2009年,美国作家迈克尔观察到胡同和胡同里居民,在“建设新北京”的城市变迁中,面临了许许多多的迷惘和困境。他把身边有趣的居民写进了书里,叫做《老北京的最后岁月》。书中有收破烂的王大爷,开面馆的刘家,还有钉子户老张,以及老寡妇等等。一个又一个相当鲜活的人物,还原了老胡同的最后风华。但是,正在被改造的旧区,已经从“再现古都”,变成了“再见古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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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6-4 19:03:06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张博览 于 2020-6-4 19:46 编辑

满街都是大白圈,
拆字写在最中间。
一步登天老百姓,
回眸才知真叫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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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6-5 22:27:56 | 显示全部楼层
    今年1月10日,正义路2号“北京市人民政府”的牌子摘下移往通州北京副中心。49年算起,正好7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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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9-7 09:58:56 | 显示全部楼层
无语=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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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9-7 10:42:28 | 显示全部楼层

关于四合院的一点补充:


   四合院完整的内函应该包括两部份:一是建筑形式风格大家所说的够多了,不再赘述。二是其做为居家所在的内函,即院中所居本应是一家人或一个家族聚居之地。二者合而为一才是完整的四合院的概念,缺一不可。  某个时期以耒因种々原因,大部份原家族独居的四合院都搬进了一些甚至许多与原主人无关的外姓人这样的四合院尽管建筑格局未变但也只是徒有其名了。如今除高官所居现在完整意义上的四合院几乎绝迹,悲夫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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