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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同里摇曳的路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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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6-2 19:21:2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胡同里摇曳的路灯
冯绪杰


   北京的胡同文化已经成了久远的传说,生活在这里四十年以上的人凤毛麟角,老北京的故事,老北京的传承,老北京语调,久远的“城南旧事”似乎只能在网络上体现一二了。谈不上悲哀,没有传承的进步仿佛是个四不像。梁思成老先生“五十年后证明我是对的”论点直戳心窝。

    我深深地爱着伴我长大的胡同、四合院。随着时代的变迁,目睹她的衰败,不禁悲从中来。据说胡同是元朝的产物,蒙古人把街巷叫做胡同。而胡同与四合院的完美组合,体现出元大都统治者在城市建设与管理方面的聪明之处。胡同横平竖直,四合院错落有致,怎么看都像是军事化管理的结果。有了胡同的分割与疏通,北京城便成了一座由游牧民族安营扎寨的大军营。汪曾祺曾赞叹:“北京城像一块大豆腐,四方四正。城里有大街,有胡同。大街、胡同都有是正南正北,正东正西。北京人的方位意识感极强”,恐怕也是受蒙古人的传染,他们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游牧时,一般都要根据日出日落来辨认方向。老北京的胡同里很少有楼房,最多也是二层简易小楼而已。胡同里的民居,历经元明清几百年的延续、发展、变化,其房屋、院落、宽窄、大小、排列、走向各不一致。大胡同里往往穿插些小胡同,有些胡同曲里拐弯,越往里走越窄,外人往往误以为“山穷水复疑无路”时,试探着向里三拐两拐,就“柳暗花明又一村”,眼前豁然开朗,另一条开阔僻静的胡同进入眼帘。胡同里少有行人车辆,确是当年孩子们活动的天堂。这样的天堂曾让我朝思暮想。如今偶尔走进早已不在静谧的胡同,听着小贩们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听着风吹树摇的声音,不断的听见,不断地回忆,使我相信,这是我从未离开过北京古老血脉的地方。吉安所左巷的一个院落是我的祖居,走进当年居住过的四合院,影壁墙前的太湖石有些斑驳,转过去,一株开得正繁茂的丁香树在灰暗的老房子衬托下,显其亮丽的姿容和色彩。那丁香数根支干游龙般相互绞缠着,斜斜地托起一蓬蓬开得繁盛的丁香,一些花朵已飘落在墙根下的苔藓上“碾作春泥化作尘”,而大部分花朵正恣意地盛开着,浓浓的香气飘散在院子的每一个角落。院内的葡萄架枝繁叶茂,架下的大瓦盆里的“墨龙井“优哉游哉”,我仿佛听见对门的大妈亲切的招呼:“回来啦?饺子刚下锅,过来吃吧”。


   大小胡同如同叶子的脉络,将北京城串联起来,胡同里的人总是那样闲适安逸。我曾经居住过的胡同有些灰暗,灰色的院墙,灰色的瓦楞,胡同里镶嵌着一道道院门,望着它们日渐老去油漆斑驳,或被重新油漆得鲜红耀眼。大多数的院门依旧是昨天的大门,门前的台阶依旧是昨天的台阶,门后的影壁依旧是昨天的影壁,一些大门两边还隐约可辨过去残留的楹联。一株株从院落里伸出的老槐树、枣树,都是那么古老、沧桑。它们用雍容的树干枝叶,支撑着北京四季的天空。走进这幽静古老的胡同,到处都洋溢着历史遗存下来的气息。小时候胡同里是安静的,昏暗的路灯泛着幽若暗光,细细的木质灯杆被风吹动时起,发出吱呀的声响,灯罩子哗哗作响,灯光折射行人的身影左右摇摆。夏日时分,各院的居民们晚餐后,陆续来到灯下,孩子们簇拥在一起“拍元宝”“抽汉奸”“跳房子”“官兵捉贼”,满身大汗而乐此不疲。年轻人围在一起以“早花儿西瓜”做赌注“敲三家儿”。上岁数的,搬个小马扎,一个小炕桌,摆上一壶“高沫”,着把大蒲扇来纳凉,老几位高谈阔论或摆起“楚河汉界”一决高下,真可谓“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萧乾老先生在《老北京的小胡同》中描写道“胡同里从早到晚是一曲动人的交响乐。大清早就是一阵接一阵的叫卖声。挑子两头是“芹菜辣青椒,韭菜黄瓜”,碧绿的叶子上还滴着水珠。过一会儿,卖“江米小枣年糕”的车子推过来了。然后是叮叮当当的“锔盆锔碗”的。最动人心弦的是街头理发师手里那把铁玩意儿,嗞啦一声就把空气荡出漾漾花纹。北京的叫卖声最富季节性。春天是“蛤蟆骨朵儿大甜螺蛳’,夏天是莲蓬和凉粉儿,秋天的炒栗子炒得香喷喷粘糊糊的,冬天“烤白薯真热火”。我最喜欢听夜晚的叫卖声。夜晚叫卖的特点是徐缓、拖尾,而且当中必有段间歇—有时还挺长,像”硬面—饽饽”中间好像还有休止符。比较干脆的是卖熏鱼的或者“算灵卦”的。 另外是夜行人:有戏迷,也有醉鬼,尖声唱着“一马离了”或“苏三离了洪洞县”。这么唱也不知是为了满足一下无处发挥的表演欲呢,还是走黑道发怵,在给自己壮胆”。淋漓尽致的描写出人与人之间亲密,没有隔阂的关系,浓郁的市井生活气息,抒发对胡同文化的喜爱。胡同里京味儿吆喝得以流传还有一个特点是它的音乐元素,甭管是否合辙压韵,吆喝词在说唱声音的处理上,哪怕手里的那个拨浪鼓或者干脆就是两片音叉一挑、一堆锡铁片子相互撞一撞,都是简单的材料制成的响器,就成了小贩售物前的序曲,那种音响就是广告,京腔京韵总风流。

      
   胡同里的生活平淡而亲切。家里曾有个老保姆“郑老太”对我很关照,总喜欢呆在她住的耳房里听她絮絮叨叨,听她讲读书多的孩子长大能当“大武官儿”,听她回忆她娘家的轶事,至今还记得她的教诲“味精不能吃,那是死人骨头制作的,电影不能信,都是假的”。偶尔向她讨要几分钱去买“铁蚕豆”,跑出院门时还要听到她的呼唤“别出胡同口,外面有拍花子的”。老人要是活着应该一百多岁了。时间如白驹过隙,如今我也快要做祖父了,当孩子降生后还能体验老北京胡同的生活吗?还能在昏暗的路灯下恣意的玩耍吗?我会给他糊个“屁帘儿”风筝带他站在房顶放飞吗?我会在他姗姗学步时高喊:别出去,有拍花子的!能告诉他: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吗?他会牵着我的手走在胡同里仰头奶声奶气的问我:爷爷,路灯干嘛晃来晃去?身前身后为什么有八个身影?我会告诉他:孩子,那些都是老北京的过去……。

                                                                                                   2014年8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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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6-2 20:11:0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张博览 于 2020-6-2 20:12 编辑

胡同历史几百年,
文化传承有名言。
多少故事相声讲,
回味钟声漾心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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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6-2 21:30:0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颜逸卿 于 2020-6-2 21:38 编辑

    北京的胡同,上海的里弄,沉浮着浓郁的市井生活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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