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张博览 于 2021-4-20 11:34 编辑
脱坯
东北四大累:活大泥、脱大坯、养活孩子、........。干过了才知道那滋味。
那年刚刚铲完地,在麦收之前有段相对清闲的时间。连里下达了脱坯的任务,自己找脱坯的场地,就地取土,自由组合,每人每天二十块定额。平时关系不错的哥几个,从库房里领了铁锨、洋镐、三尺钩子、一副挑水的家伙事和几套木坯模子。我们抢先在离家属区不远的地方找了一块几百平米的地块作为坯场,这里离草甸子不远,取水方便,且土层看着也挺厚实。
按着昂昂溪知青的指点,(他们在家里都干过,有经验。)脱坯需要先取土,堆成五、六十公分高,直径三至四米的土堆,中间挖出一个稍大些的坑,在挑水把坑灌满,然后撒上一定比例的约两寸多长的麦秸(当地叫麦余子),当水快溢出土面时,则需用铁锨不断地把坑外的虚土往坑沿填,直到土窝里的水慢慢的沉淀,渗入土中。在继续挑水、加水,直到土堆里的水饱和。接着就是在作另外一个土堆。
做好的土堆需要象和面一样醒上一段时间,醒熟了,然后再用三尺钩子在土堆中不断地搅拌,为了使坯泥达到脱坯的状态,人还要挽起裤腿光脚在泥堆里不断地踩踏,以保证泥土和麦余子搅拌均匀。
坯模子是大约25公分宽、50公分长、10公分高的木头方框。蘸水后摆放在草地上,(蘸水是为了好起坯模子)然后把活好的大泥填满,用手挂去多余的大泥,在泥坯的中部压出均匀的浅窝,慢慢的对角抬起坯模,一块大泥坯就算是完成了,脱好的泥坯还要经过晾晒、归堆码放。
说着简单,干起来真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十六七岁的我们,顶着炎炎烈日,赤膊轮镐,没几十下就累得气喘嘘嘘,汗水象涌泉般的,腌的人睁不开眼,没干几分钟就得用脖子上挂的洗脸毛巾擦一把,每个人都晒得象黑狗蛋。挑水的也不轻省,要到近百米远的草甸子里用饭盆舀满水桶,用稚嫩的肩膀把一挑挑的水灌满土堆。和泥可是腰上的功夫,钩来拽去,黏黏的黑土能耗尽你全身的力气。踩泥一开始还是个有乐子的差事,不过一会脚丫子就受不了了,水沤草扎,那个遭罪劲就甭提了。送泥、脱坯随说轻巧一些,但是大泥坯占地,越干越远,一块坯子至少二三十斤重,一天下来也是累的够呛。
连长、指导员每天都要到每个现场视察,统计定额完成量,见到你们离完成定额差的远时,就会大声呵斥,每天收工浑身都像是被扒了几层皮,筋断骨折,连炕都上不去。据说有几个昂昂溪的知青,他们岁数比我们大几岁,身子骨壮实,原来在家也干过,他们为了提前完成任务,能攒下几天休息好回家看看,他们披星戴月,玩了命了,其中有位知青竟然累得吐了血。
撒尿和泥是儿时,
脱坯遭罪命蹰踟。
如今谁知四大累,
思绪随烟漫飞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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