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北之夏(二) 江上惊魂

白爱文

塞北之夏(二)

江上惊魂

白爱文

    上午九点钟左右，书胜记下百叶箱中的气象数据，回到气象站，做完必要的记录后，应我之邀也来到了黑龙江边。我俩上了工业一连的打渔船(已打过招呼)，老团部供销社的上海知青小华子正在江边，见状也上了小船，他说:”如此良辰美景岂可错过，咱也去看看如蓝胜火的江上画面。此时此刻不江上一游，有些愧对江上的美景。”于是由我操桨，沿着近岸处，  逆流向园艺队划去。1
    天格外的平静温柔，除天空有几朵白云外，蔚蓝一片，与清澈的江水相映成画。我荡起双桨，划碎了水中飘动的白云，划破了金色、银色的江面，渔船推开一层层波浪，迎面吹来了清新的江风。随着船缓缓地移动，岸边传来了优美动听的歌声，不知是谁唱起了:“边疆处处赛江南”，……朝霞染湖水……战士归来鱼满船牛羊肥来瓜果鲜红花如火遍草原....赛呀赛江南....万古荒原变良田.....哎唻唻唻唻。 ，人们欣赏美好的事物，所以优美的歌声是那么的舒心美妙。名山知青多才俊，不知又是那位浪漫多情的才子，用乌苏里船歌的曲调，自编自唱，唱出了那一代名山年轻人，心中的歌曲:“黑龙江船歌”，黑龙江水长又长，蓝蓝江水翻波浪，江边之上人来往 ，共度江畔好时光，白云飘过俏名山，金色的阳光洒江面，紧摇桨来瞅准线，情满舱来歌满船，.....笑开了岸上的花一片......。歌声在江岸、在江面、在空旷的原野上飘飘荡荡，传得很远,很远，久久不散。伴随着婉转悠扬的歌声，江水温柔的舔着江边的黄沙，江岸的树叶翩翩起舞，岸上的小草轻轻的摇曳。此情此景令人陶醉，美好的心情，就在七月的名山，就在七月的江畔，就在美丽的江上，就在快乐的桨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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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黑龙江上行船，均是站立划桨，站立划桨立体感、画面感强，在斜阳的照射下“半江瑟瑟半江红” ， 一览江天如画，山水无声却有情。七月的黑龙江畔，景色怡人，犹胜江南水乡，极富诗情画意。江水多情轻吟唱，泊泊声中船渐行。在愉悦中，小船潇洒的向园艺队江心岛划去，前往心中的江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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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心岛植被稠密，静静的如熟睡的少女，披散着一头秀发，能闻到草朽叶腐的味道。小船停靠在距江心岛东端，约五十米处的南侧，这里是黑龙江支流的甩弯处，是人们常说的江叉子，水流平缓，不起微澜，江风微许，岸草如玉，斜阳红透，天蓝云白，万籁具寂，湾水无比温柔的抚摸着小船，小船美滋滋的飘在水中....，此时此刻无声胜有声，唯有默默的、静静的……，体会心与天、地之间的交流，是如此的美妙。闭目静思，或放眼周边，心静如水，或眼帘微开，揽紧自然之娇美，能更好的悟出何为欣赏、何为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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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事易冲动，不大考虑后果，常美其名曰“勇于冒险”，这些似乎是年轻人的专利。小华子觉得游兴未尽，要享受一下在激流中的刺激，决定亲手操桨绕过江心岛东端，逆流划往名山镇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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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心岛的北面和南面一岛之隔，竟有着天壤之别，南面如深闺处子温柔娴静，北面如醉汉一样狂躁，水流湍急。黑龙江水流分为三挡，主航道水深流急，远看江水为深幽幽的青蓝色，二挡即二流，水流湍急，江水泛蓝，而靠近江岸则水流平缓，江水蓝中微黄，江水缓缓的冲刷着江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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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船刚一探头，江水就把船头打歪，小华子前腿弓后腿蹬，头前倾双臂绷，用尽全力划动双桨，只见江水摔打船帮啪啪作响，在船头水流泊泊声中，小华子扳动的双桨，就如在水中，划动两根细长的木棒，船不前进分毫，总是打横.....；几经周折船头才调整为向上游方向，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小船已被江水冲离江心岛东端十几米远，已接近了黑龙江的二流区域，小华子无论如何用力，也无济于事，江水哗哗从船两侧急速流过，小船顺流向下游而去。小华子人早已是累得满脸通红，气喘吁吁，只好掉转船头，顺其自然。只顾全神专注小华子与江水拼搏，忽略了江面的情况，抬眼间，就见在十四连江水的甩弯处，冒出了一艘苏联水上飞艇的艇首，眨眼间飞艇就逆流而上，从离我们不太远的主航道，风驰电掣飞掠而过，掀起了高高的浪花，扭头间就见肇兴方向的江面上，显现出几个蝌蚪般的黑点，知是苏联的巡逻炮艇，顷刻间就见艇首翻卷着白色浪花，鱼贯一字形六艘炮艇，艇与艇之间有三四十米的间隔，这些炮艇肆无忌惮的蹦跳着，沿主航道很快飞驰到原水利队所辖的江面，江水就如潮水般涌动，转瞬间炮艇就来到我们小船的附近。平常苏联巡逻炮艇，也就有两艘，来往于肇兴与名山之间，这次不知为何来势汹汹......转瞬间，在离我们小船不远处，飞掠而过，眼见阵阵大浪汹涌奔来。我与小华子惊呆了，还是书胜有大将风度，遇事沉稳，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书胜瞬间就和小华子对调了位置，迅速把船头掉转，使船头对准苏联方向，叫船头始终采取与波浪垂直，这种方式叫压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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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九六六年大串联时，乘过从烟台到大连的海轮，海浪也是汹涌翻滚，轮船也是忽尔上到浪尖，忽尔跌到波谷，但内心坦然，知没有性命之忧，并无恐惧之感；一九七一年，去伊春苔青沟打坑道时，也曾半夜独自一人，走过三四十里原始山路，夜深漆黑、林密阴森，心里虽有一点紧张、担仍坚信前面是一片光明。此次遇到的情况与前两次迥然不同。此刻大浪以它特有的方式，翻滚着如海潮般涌来，小船象一片树叶，在浪峰与浪谷间忽上忽下，我的心跟随着小船飘荡，快提到了嗓子眼，空气似乎凝固了一般，此刻我似乎麻木了，大脑一片空白，几乎魂飞天外。愤怒的江水，似乎在怒吼着，责备我们三人的轻率，在考量我们的胆量，大浪象玩耍一个小木片，把小船在波峰和浪谷间，颠来簸去。情况十分严峻，书胜只说了一句话:”手抓紧船帮”，此时我真正体会到何为紧张，三人嘴巴紧闭，我口唇发干，自己也感觉到面无血色，没机会也没想看小华子表情如何，只是机械的用两手抠住船帮，指甲几乎抠入船体。有人说在性命攸关的时候，会如如何......，我却只知两手死死抠住船帮，魂魄已经出窍，哪里有时间想那么许多别事。三人一条船，孤立无援，孤零零地处于翻滚的江水中，麻木中仿佛听到岸边有人惊叫，不知是为我们的惊险处境担忧，还是为突如其来的大浪而惊叫。我背对书胜面朝我国江岸，就见炮艇激起的大浪，有一米高，象一面墙扑上沙滩，拍打着惊慌失措的人们，慌乱的人们纷纷跑开，一些小孩被大浪推翻，倒在岸边，有些衣服和洗衣盆被浪冲上岸，又被卷入水中，又被涌来的大浪，再次冲上江岸，似乎能听到众人因惊慌，发出的喊叫声,眼瞅着停靠在粮库的木船，被大浪掀起一米多高，抛上去又摔下来，周而复始......。如果我不是处在江中危险的小船上，在岸边我会欣赏大浪的威力和由此引发的壮观场面，可见处境决定了思维和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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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幸平安回到岸上，我算是魂魄归位，仍有些惊魂未定，三人都默不作声，悄悄的离开江边，书胜也只是微微一笑。我在心中只默念:感谢老天保佑，心想三人中只有我不会游泳，二流水凉且急，尚未见有人在二流之中游泳，包括水性极好的书胜，如果出事，凶多吉少，此次算是侥幸躲过一劫。走在路上回想，这次江上惊魂涉险，算是侥幸吧，在漫漫人生路上，试问上天能给你几次侥幸，生命岂能以侥幸做赌博的筹码。寻求刺激及年轻人的任性、鲁莽总是要付出代价，经历不总是精彩，在平淡中感悟比成熟更重要。此次如果没有书胜的沉着冷静，临危不乱，应对得法，后果岂可预料。经历不是成熟的代名词，波涛汹涌中也有浪花，经历未必都是阳光灿烂，只能是曾经拥抱过的注脚，人生没有完美，只有美好，经历只是多彩人生的一环。我们要在平淡中享受岁月的静好，去感悟人生，要心存敬畏，知道感恩，才会有来日方长，这就是江上惊魂后的感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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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9年7月10日

宋宝安

真实，惊险，有趣的故事。
       前苏联是有“黑龙江舰队”的，他们的快艇遇見我方的小船经常加足马力开国际玩笑。
       在大山里放木排的时候，老毛子的舰隊路过咱们扎排的地方，时常故意加足马力，用浪头调戏我们刚扎的木排。老毛子就是埋地里不出苗儿一一坏种一个。

老土豆

宋宝安 发表于 2019-9-22 21:26
真实，惊险，有趣的故事。
       前苏联是有“黑龙江舰队”的，他们的快艇遇見我方的小船经常加足马力开 ...

    好种也是有的。

    知青在江边游泳，朝开过来的老毛子轮船高喊：打倒苏修，打倒剥了你懦夫，老毛子照样拉手风琴，玛达姆还招手哈啦少呢。

     爱文的故事情节揪心，总算平安归来。

白爱文

老土豆 发表于 2019-9-22 22:51
好种也是有的。

    知青在江边游泳，朝开过来的老毛子轮船高喊：打倒苏修，打倒剥了你懦夫，老毛 ...

宝安兄经历阅历丰富，文物，古董所藏厚重，才能是永久的储蓄，文笔又是干股，腹有豪情。十分佩服
谢谢老土豆，算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原谅了三个傻小子。

毛佩莲

“小船象一片树叶，在浪峰与浪谷间忽上忽下……大浪象玩耍一个小木片，把小船在波峰和浪谷间，颠来簸去。”作者将场景描写得生动逼真、扣人心弦，真乃“江上惊魂”！

宋宝安

老土豆 发表于 2019-9-22 22:51
好种也是有的。

    知青在江边游泳，朝开过来的老毛子轮船高喊：打倒苏修，打倒剥了你懦夫，老毛 ...

手风琴是俄罗斯的民族乐器，如同中国的二胡一样普遍亲睐。咱们传统的“民乐合奏”是不包括手风琴和电子琴的，中间倒是有一台“洋琴”沾点儿洋味。

白爱文

宋宝安 发表于 2019-9-23 05:49
手风琴是俄罗斯的民族乐器，如同中国的二胡一样普遍亲睐。咱们传统的“民乐合奏”是不包括手风琴和电子琴 ...

毛佩莲你是知道黑龙江水，二流发怒时是多么可怕。
我现在笔一动似乎很潇洒，当时可是魂飞天外，大失风度。谢谢上天的眷顾。

宋宝安

       十四连是打鱼点儿，知道那种小船儿，一米多宽，三米半多长，五公分厚的板子，全是钉子活儿，用臭油灌缝。遛钩（掛子）干活儿用的，当摆渡差点劲。

白爱文

宋宝安 发表于 2019-9-23 10:01
十四连是打鱼点儿，知道那种小船儿，一米多宽，三米半多长，五公分厚的板子，全是钉子活儿，用臭油 ...

    宝安兄说得及是，这种小船在江边尚可潇洒走一回，在二流只能顺水漂流。
如在二流遇到风浪，船身与大浪来势垂直十有八九会翻船。
    当年，鸭蛋河口的一连，及沿江的二连，三连，面粉厂，园艺队，工业一连，十四连在黑龙江上都有打鱼船只。那时黑龙江的大鲤鱼，大白鱼，七里浮子鳊花，岛子，鳌花，大鳇鱼，真是叫人回忆无限。

老土豆

十四连范留柱在黑龙江划船
选自“第三届名山家园摄影艺术展”，沈惠钟供稿。


一连樊绍民黑龙江打到大鳇鱼。
选自“第三届名山家园摄影艺术展”，樊绍民供稿。



供销社谷英杰等樊在黑龙江江边。
选自“第三届名山家园摄影艺术展”，谷英杰供稿。



机关于占国、王淑琴夫妇在黑龙江江边。
选自“第三届名山家园摄影艺术展”，王淑琴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