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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访名山随笔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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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4-11 22:59:3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石予民 于 2013-4-11 23:03 编辑

                                        北 大 荒 的 天

                 ——回访名山随笔之七
石予民
    汽车从鹤岗市的外环线,驶入宝泉岭的辖地,离喧嚣的都市渐行渐远,向北大荒腹地的纵深驶去。
   北大荒的天是明朗的天。对此,北大荒人以及去过北大荒的人不会有异议。蓝蓝的天空,白云朵朵,天穹给人以强烈的层次感和立体感,不像都市污浊的上空——平板一块。公路两旁,绿色的原野一望无边,直伸蓝绿交会的天际,天地有多远,你就能看多远。防风林带挺拔伟岸,远处一排排灰白色屋顶的房屋,就该是农场的一个生产队了。路两边不再是养路段备下的一堆堆砂石和深浅不一的沟壑,而是和公路一起向前延伸的橘黄色的花带,这种花卉的棵儿不高,花朵乒乓球大小,色彩鲜艳,即使连日干旱,生长依然茂盛。听说,这叫万寿菊,是一种药材。种植万寿菊的是一家专业公司,种植范围基本限于公路两侧十几二十米宽窄,很少看到成片种植的,但绵延几十上百公里,规模就可观了。有如此艳丽的鲜花伴我们一路,赏心悦目之际,不得不佩服种花人的精明。北大荒大面积耕种粮食作物,机械作业面宽,转弯半径大,地头的边边角角机械够不着,一般都荒置了。路边种花,充分利用了废地,种管收还极便利,省钱又省力。
    汽车绕过萝北县城,从它北边的外环线直插石灰窑。从这里开始,公路要通过一片沼泽地。以往一到开春,这段路就翻浆,坑坑洼洼,软塌塌的,司机小心翼翼地探着往前开,坐车的祈祷千万别误在这里。越过这片湿地,爬上坡,就到了十四团最东头的连队,与它接壤的就是十二团一连、二连了。如今,坑洼不平的土路早已铺成平坦的水泥路,汽车瞬间就驶过了这片湿地。路两旁还能看到湿地的明显标志——塔头。
在北大荒的春夏,除了黑夜和睡觉,满眼都是蓝和绿——最养眼的两种色彩。头顶蓝天,脚踏绿地。现在,我又回到了天地间充斥着蓝色和绿色的北大荒。其实,  列车沿汤旺河向佳木斯进发的途中,我们已经陶醉于车窗外的绿水、青山、蓝天,我们已经在心中默默地念叨,北大荒,我回来了!
    来到名山,我们走进了绿色,融入了绿色。老机关后山包成片的杨树林,历经三十多年的风雪,已经成长为一道高大宽厚的绿色屏障。名华苑绿荫环抱,芳草萋萋,鸟语花香。大地里绿色的是玉米、大豆和水稻,有少量的麦地,已经收割完毕,一片金黄。江心岛大树参天,尽管已开发成公园,在树林里修建了环形通道,但基本上保持了原生态的植被。名山,在边防官兵几十年的悉心呵护下,满山绿树覆盖,花草遍地。登名山,观界河,已成为回名山不可或缺的一项活动。
记得当年大田锄草,清晨趟着露水下地,一条几千米长的垄两三个小时才锄了半截。休息时,向女生借一把锄头,把外衣往两根锄把上一铺,就在垄背上躺下了,背朝黑土脸朝天,也不嫌硌,躺着看那瓦蓝瓦蓝的天和棉花似的白云,太阳晒热了,就迷瞪一下。还有更舒服美妙的时候,跟马车或是牛车装完麦秸从地里回来,躺在高高软乎乎的麦秸垛上,随着车晃晃悠悠,一路悠闲地仰望蓝天。
    北大荒晴朗的夜晚,天幕摊开黑丝绒般的纯墨色,星星缀满了天空,银河纵贯东西。躲开了都市灯火的光污染,天是那么的通透。在这里,经懂行的人稍加指点,就能找到这个星座、那个星座。在这里,天明显的低了,离人们近了。原来天上的星宿也喜欢静谧,也要躲避喧闹嘈杂。这次回去,名山的灿烂星光,我们似乎还没看够。
记得刚到六连的头几天,我们这帮上海知青,列队站在球场上,迎着初升的朝阳,挥动红宝书,敬祝伟大领袖万寿无疆,祝另一位身体永远健康。北大荒的日出确实美,红彤彤的太阳,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最后大地托举着太阳,把它推出地平线。东方的天际由鱼肚白变为深红,又变为红色、橙色、玫瑰红,直至耀眼的金色。后来,我当上了文书,有一次熬夜赶材料,好像是春天。天开始放亮,这时候烟没了。我推开连部的门,踅摸烟去,于是又看到了北大荒美丽的日出。
    我也曾在数九寒天的清晨,在场院看严冬的日出。空气似乎都被冻僵了,原来太阳也怕冷,这时候起的特别晚。即使起来,也是懒洋洋的爬出冰雪覆盖的地平线,完全没了盛夏的光焰和灼热。寒冬腊月的旭日,色彩更红,比鸡蛋黄还深的红,也和鸡蛋黄一样娇嫩。初升的太阳,给厚厚的积雪抹上了一层橘红的油彩,又恰似在白雪上披了一块薄薄的玫瑰红轻纱,像新娘的红嫁衣,妖娆艳丽。
    而在同样隆冬的深夜,天仿佛凝固了,星星仿佛被冻住了。月光清冷清冷的,投射在雪白一片的大地上、屋顶上、道路上、山包上,如同白昼。偶尔能听到值夜班的兵团战士巡逻时脚踏冰雪的咯吱咯吱声,时而夹杂着树枝不堪极端低温发出的类似断裂的咔咔声。
    北大荒的天又是炎热的天,特别是今年盛夏。  在北大荒待过而又多年没回去过的人肯定会说,这怎么可能呢?在火车上,夫人还滔滔不绝地说,当年在北大荒,一年四季都得盖被子,不分薄厚。那里的夏天凉爽舒适。回北京三十年,这话我们没少跟人说过。
    但是,从佳木斯站下车,直到在宝泉岭上车,前后五天多一点,我们始终在高温酷热的煎熬下。这些年光听名山来人说,北大荒的冬天没那么冷了,年轻人、甚至一些年过七旬的人都不穿棉裤。可就是没人告诉我们,北大荒的夏天没以前那么凉爽了。到佳木斯,接站的陈明友告诉我们,今年旱情严重,已经50多天没下雨了,减产已成定局。在火车上,快到佳木斯的时候,谢肇祥从上海发来短信,告诉我宝泉岭大旱,不知饮水会不会发生困难。这五天,白天在烈日骄阳的炙烤下,动一动就出汗,晚上不冲洗一下,浑身粘糊糊的,根本睡不了觉。躺在床上,也不凉快,被子一天也没盖。我怕北大荒凉,带了长袖衬衫、夹克外套。别说夹克,就是长袖衬衣都没穿过!到名山农场下车不久,我就发现,这里夏天的衣着和三十年前不一样了。男的短袖衬衫或短袖体恤,女的裙子、短袖或无袖衫。记得我下乡时带了两件短袖衬衫,穿坏以后再也没买过,夏天一直穿长袖。到了北京,才又穿起了短袖。
    看看原政云老师带的那个班的毕业照,有一个穿短袖的吗?那是1977年7月。再看看师生三十年后重相聚的合影,有一个穿长袖的吗?这是2007年7月。
    回京后不久,与李贺田通话,问他最近下雨没有。老连长焦急地说,下了一点,不大,不管用,今年庄稼完了,完了!
    北大荒的天,就是这样,既宽厚大方,给你充足的阳光、肥沃的黑土、平坦的田野、清新的空气,多数年份还给你丰沛的雨水,让人们过上风调雨顺的日子。但它也有变脸的时候,今年就赶上了。“人定胜天”是人类一个美好的愿望,但历史和科学反复证明,这只是个幻想的愿望。人们只能尽量地减小自然灾害造成的损失,充分利用苍天赋予自己的地域自然优势,通过人们的主观努力、辛勤劳动,使其发挥到极致,以不辜负老天爷的恩赐。
    天道酬勤……
                     2007年8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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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4-14 18:52:46 | 显示全部楼层
    欣读予民大哥写北大荒的天,形散神聚,想起我的一次望天的感受:
    下乡北大荒头一年的初秋,我去场部没赶上回连队的胶轮车,步行30里路归队。走到南大岗上,我无意中抬头望天。
这一望不打紧,竟望出了稀奇:天空深蓝极目,如回归远古;繁星夜垂闪烁,似与我对话。我的心,在星光中沉默不答;我的梦,却在夜幕下替我解明。
    天本该是这样的吗?想想生活在天底下这许多年,真正抬头望天的时候确实太少了。于是,静夜望天的感受,亦如闪烁的繁星般嵌在心灵的天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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