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山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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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巷(9—12)古庙老街茶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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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5-24 23:25:3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颜逸卿 于 2019-5-25 00:03 编辑

颜巷留痕(9)
庙前随想

  恰逢农历二月廿八,丹阳城东前艾庙兴集场。庙即是大同道观、云莲禅寺,分别始建于明清。观里有青衣道士,寺中有黄衣僧人,香客芸芸,摩肩接踵,烟火缭绕,满脸虔诚,别有一派方外景象。
  我挤出熙熙攘攘的集市,来到前艾北街,庙前择一石阶坐下,静观浩浩队伍,叹服佛道者如此伟大,令万千信众俯首屈膝于莲花座下。心仪之时,忽听人群中有声音:“你瞎了眼啦!”原来是脚踩了脚。我更叹了:以善德度人的佛陀道祖是否听见这句骂?一个小小的过错尚且不能谅解,而出口伤人,是否佛道之地遭到了污染?
  人是多么复杂呵,行为离心灵的向往,总存在渺远的距离。便自然地想到山窠里有座小小的朝阳庵。庵里的师太与外婆关系甚好。
  外婆未入佛门,也未带发修行,可一生乐善好施,人缘颇好。她为何与师太过从甚多,我不得而知。记得儿时见过师太,一袭青色缁衣拾掇得干净利索,那头发虽罩在法帽里,可偶尔看着,也是油抹水光,清爽精致。看见了她,不用进寺庙,尘俗之心就明澈了多半。
  听外婆说,这位师太乃望族出身,青灯黄卷度过几十年。我也曾见其《心经》下面有本《红楼梦》,诵念“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也念“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现今忆起,仍不知师太有着怎样的身世遭遇。可她作为佛门中人,竟能置《红楼梦》于庵中,总觉得很值得玩味。她与佛的关系未免有点暧昧了。此种勇气,叫我等凡夫俗子难免迷惑。内心烦恼在木鱼声中沉静,佛不拒绝有心人的皈依,又放纵皈依者的思绪。这种皈依佛门的不彻底,能理解为佛门净土实际上是一个自由的家园吗?
  大凡尘世中人,厌倦了现实世界的种种慵懒,便渴望精神世界的升华,渴望另一种极致。因此,收拾起一番紊乱的思绪,有必要给自己进一言:且珍惜与生惧来的那点慧眼,在滚滚红尘中离浮躁、狭隘、诱惑尽量远一点。包容与平和,是我们在渐失岁月里的胸怀。
(原载于《丹阳日报》2006年4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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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5-24 23:36:46 | 显示全部楼层
颜巷留痕(10)
家乡的路


  对一位老人来说,他或许踏遍天南地北异国他乡,但一定难以忘怀他蹒跚起步的那块土地。游子归来,白发苍苍,还去寻根溯源,祭祀那块老家故土。就我来说,总是难忘丹阳老家青石板铺成的路,更忘不了老城厢里花岗石铺就的路。
    我刚能跨步行走的路,应是故居门前的巷道,青石板铺的。踏着这一方方石板路去外婆家,该是幼年走过的最长的路。往后到大城市,踏上了沥青或水泥铺的大街,但我更多怀念的是老城厢石块铺成的街巷小道。这些饱经历史沧桑的石块,经过几代人的踩踏,岩石拼成的路面,虽粗糙有缝隙,却被磨得光滑。申城人称为“弹硌路”。
  这些光滑的石块,曾亲吻着我的脚底。我走过了童年,走过了青年,直到中年。儿时穿着父亲买的小皮鞋走过,脚底打滑;穿着母亲做的布底鞋走过,脚掌生痛;夏天赤脚,烫着了脚丫;雨天走过,溅起了泥浆。踩着这石块路去古镇前艾庙观看菩萨,踩着这石块路去县城中学拜访姑姑,踩着这石块路去老街灯笼巷与爷爷合影。
  冬日阳光下,石块泛着白光;夏天雷阵雨打在石块上,水珠四溅;雨后落水很快从石块间缝隙中渗入泥里,没有下水道却不积水。
  这种石块路虽古老落后,但比农村的泥土路要好走得多。那种连煤渣屑都不铺的乡间小道,一下雨泥泞难行,即使绑上防滑木屐也免不了滑跌摔倒。下了几天雨,便成了泥浆路,走在泥路上,深一脚浅一脚的,有时甚至一脚踩下去,拔出来的是脚,留在泥里的是鞋。天一放晴,泥地已踩得坑坑洼洼,路面干了走起来硌脚,甚至崴脚。
  如今,乡村间泥土小道渐次减少,在城镇里也难寻石块路。我留意石块路,正是我寻觅童年梦的时候,因为在石块织成的图案里蕴含了逝去的年华,也收藏着老街巷的故事。石块路不仅有图案美,还有特有的音乐美。记得夏日西沉、暑气渐消时,石块路上响起阵阵木屐敲击石块的声音,这是令我心醉的“木石打击乐”。
(原载于《丹阳日报》2005年5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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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5-24 23:49:3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颜逸卿 于 2019-5-24 23:52 编辑

颜巷留痕(11)
前艾老街

  前艾古镇上有明清遗迹大同观、云莲寺,人们仍按旧习统称前艾庙。农历二月廿八、三月廿二办庙会,平日里兴集场,久而久之遂成街市,有了规模,前艾庙也成了地名,后来就有了前艾镇。
  古镇有老街,南北穿镇过,像一条卧龙,似在酣睡,又似沉思。不过是从新街拐了个弯,那嘈杂的市井声便顷刻远遁。走进老街,仿佛跌入时光隧道,触发心底怀旧的情调,便生今夕何夕之感叹。
  青石板路,旧门破墙,屋顶瓦松,这便是今日的老街。
  老街是由一块块青石板铺就的。青石板磨得光溜溜的,像镜子一样,照出数百年岁月沧桑,照出涌动的风云变幻;青石板迎送南来北往的脚步,自己在脚步下更加光亮。眼前房屋如风烛残年的老者,身体倾斜相互依靠。青砖墙还残留着昔日的气魄,但布满的裂痕就像蜘蛛拉的网。厚重的青砖上长满绿绒绒的苔藓植物,裂痕里也长了蒿草。旧式木门个别还依稀可见朱红,大多已面目全非像抹了锅底灰。门口石狮子东倒西歪,威风荡然无存望着世纪变迁。屋顶上的瓦松逮着机会疯长,站在瓦楞上断茎当风抖动,显示着老宅的久远。
  老街冷清萧条,偶有行人走过,看不见一点绚丽的东西,似乎完全被人们遗弃了。但走近记忆中老街,却是另一番热闹景象。
  清晨,方圆七八里赶集的人们,推车、挑担、挎篮如潮涌入街口。交易屠宰猪羊狗兔的,流到街东的供销社与戏台间小广场;买卖蔬菜瓜果禽蛋的,走向街西的空地上。忙活两个时辰,赶集一个来回。
  当年老街及巷道,店铺一爿连一爿。烟酒日杂店货物零乱,码放整齐且童叟无欺;白铁铺前有序摆满制品,耐心等待顾客上门挑选;铁匠铺忙活叮叮当当,大小锤交替修边打匀;豆腐店热气呼呼溢门外,远远就能闻到豆浆香味;中药铺迎面药抽屉满墙,既按方抓药也诊病拔罐;茶馆方桌长凳茶香袅袅,跑堂抓布抹桌提壶续水……
  走进前艾老街,引人神思欲远,趣从静领,自异粗浮。
(原载于《丹阳日报》2006年7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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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5-24 23:56:31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颜逸卿 于 2019-5-24 23:58 编辑

颜巷留痕(12)
古镇茶馆


  故乡丹阳的老宅离古镇不过2里路,小时候常跟随爷爷上茶馆。工作后天涯游子回故乡,总忘不了忙里偷闲去茶馆坐一坐。
  古镇上的那爿老茶馆,坐落在老街口,不远处便是古庙、戏台、供销社、猪羊市、菜摊、药铺、澡堂。走进茶馆,临窗而坐,就可以看到石板路、石拱桥,人来人往,挎篮挑担、牵牛赶羊的,好比欣赏一幅流动的古镇风情画。尤其那独轮车匆匆驶过,那吱吱扭扭的木轴声响由远而近,又由近而远直至消失,勾起我的无限遐想……
  我不敢说这是独特的感受,因为在过去的年代里,这种老掉牙的旧式茶馆,几乎每一个老镇都会有几家。它没有花花绿绿的市招,有的连个店牌也不张挂,店门狭窄低矮,个高的进门都要弯腰,有裂隙的旧木桌,硬邦邦的长条凳……但这里却是人们喜欢的去处。进去坐坐,不仅是过一把茶瘾,还是一种生活状态。
  茶客多半是中老年农民,也有一些回乡的退休工人。那些农民在集市上卖掉了鱼虾禽蛋或是瓜果蔬菜,买回所需的物品,就去茶馆歇歇脚,泡上一壶茶,拉拉家常。自然也有三五茶客围坐一桌,交流行情谈买卖的;还有茶客聚在一起,天南地北评品人情世态的。
  茶馆跑堂的,多半有五六十岁,眼勤脚勤手勤,对茶客没丝毫怠慢。茶客围桌,花几毛钱泡一壶茶,悠悠自在地喝上半天,茶馆绝无半点异议,似乎成了真正的皇帝。我边喝着故乡茶,边听一旁茶客闲谈。有茶客说,希望如过去那样,能在茶馆里见到乡干部的身影。
  古镇茶馆就是这样,有着一种永恒的磁场。改革开放后,古镇曾流过港台歌曲声,也曾热过咖啡屋酒吧;尽管环境优雅,价格适中,但顾客总是稀稀落落,水土不服似的,不久便一家家关门改行了。赶浪潮的人或许忽略了延续千百年的古镇文化与民俗,对古镇茶馆座无虚席的现象,的确一时难以理解。但见古镇读懂了自己的历史。
  古镇茶馆的茶客换了几代,它的历史还会以自己的方式写下去。
    (原载于《农民日报》1995年12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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