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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韵痕(39)
阳关古道行
当我舔一舔干燥的嘴唇,踏上了去阳关的道时,晨色熹微,极目之处,横亘绵延的祁连山脉静静地兀伏在晨光中。旷野的风卷起峰峦上积蓄了一夜的寒气,吹向沙丘和戈壁滩。 车在晨霭中疾驰,出敦煌城西行50多公里,道路在这里分叉,一条通往酒泉的阿克塞,另一条狭道旁竖着块油漆剥落的蓝色路标,上写:古阳关道。“西出阳关无故人”的萧萧寂意,不禁爬上心头。 一漠沙丘中,孤卧一座土墩,没有大漠孤烟,没有羌笛鸣忧,这是在戟影晃忽的苍茫暮色下,目送驼队消失在塞外夕阳里的阳关。 耳畔不闻驼铃叮咚,却听见几声响亮的鼻息声,回首一惊,身后竟跟着一群驴和一个女子,连推带搡把我挟上驴背,忙问:哪里去?答:古董滩。她伸手指了指阳关脚下的那片荒滩。有道是“进了古董滩,空手不回还”。听任那驴一路碎步在荒滩上转悠半天,空手而回。付钱时,那女子见我一脸失望,塞给我一块石头——沙石花。 沙漠上很少下雨,当太阳把沙滩烤得滚烫,适逢下雨的话,冰凉的雨滴落在沙上,嗤地腾起一股水气,那沙便凝成砾石般坚硬的沙石花。我自惭对石头所知甚少,但从那女子熟练的话语,不难想象,这种褐色的沙石曾不知被多少双手捧着,来点缀阳关之行残碎的梦。 归途中,路经一座古烽燧。远远望去,残垣般的土墩,卧踞在浅澈的党河边,面朝鸣沙山,背靠一望无际的戈壁滩。风,阴冷阴冷,吹得耳朵生疼。无由地想起王昌龄《从军行》中两句诗:大漠风尘日色昏,红旗半卷出辕门。那是一幅何等壮观的边塞图…… 可历史已把这一切冲刷得荡然无存,只有眼前的寂寞土墩伏在荒丘上,面对千年的沙漠夕阳,在这天宇苍浑的古道旁,用不屑一顾的神情,接受阳关道上过客投来的匆匆一瞥。 其实,古阳关城至今还昏埋浩渺沙漠中,无人知晓。但人们怀古的情结终得有所依托,于是便有了今日这座“阳关故址”的碑文。
(原载于《青海湖》文学月刊1995年第10期)
注:补发原文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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