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友纪行(6)
黑土一家亲
写下这个标题,不禁笑了。为啥呀?这不,年前温州沈惠钟打来电话,说如约到上海过元旦。我应诺做东请黑兄黑弟小聚贺新年。那家饭店呢?我顺口一说:“还是‘东北一家人’。”“错啦!是‘东北人’。”他纠正说。其实,咱掏钱吃喝犯不着给饭馆做广告,讲究的是“黑土一家亲”的感觉,亲热。 于是,2008年的头一天,大家伙儿聚到了一起。这次聚会,除了上回小文《东北一家人》中的5位哥们儿,增加了军川知青谢黎明、共青知青岑建平、名山知青汪向创。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回大家能聚到一起真不容易。原军川9连连长谢黎明,从市劳动局副局长升任安监局局长,假日也身不由己,可人家不打官腔不摆谱,咋地也赶来一聚。昔日军川新闻干事范伯圉,如今是上海电信行业的领导,岁末年初事特多,还偏遇83岁老父病重,家里乱了套,当儿子更揪心,可他仍在乎黑兄的情分而按时到达。汪向创现在是一家企业老板,却见他在商不言商,一身豪气讲义气,黑兄黑弟吆喝,好使!……还没开席,扑面来的,已是“黑土一家亲”的热乎气了。 人多了就热闹,而热闹就少不了酒作媒。谁也没有想到,戴文龙、范伯圉、岑建平三位仁兄不约而同地捧出了军川北大荒酒。咱嘴上没说,心里想:开车来的喝不了几口,按量估算,今儿大概得有人喝趴下了。开瓶前一检验:北大荒蓝标60度,两瓶2000年的,一瓶2002年的。好家伙,敢情把家里收藏的年份酒都给挖出来了,想想倒有点儿不落忍。更有意思的是饭馆的领班老上咱屋溜达,时不时抱着酒瓶子直咂么嘴,咱怕他闹心,请他喝一盅,他咽口水轻摇头。瞅那模样儿,要是不当班,让他亲密接触,一口准能啁下二三两去。 有故乡酒,得吃故乡菜。咱拿过菜谱没看明白就张口:“葱爆羊肉,酸菜粉条,山里烩菜,地三鲜儿”……“小鸡炖蘑菇,是啥蘑呀?”“榛蘑。”“行,就它了。”“排骨炖豆角,是啥豆角啊?”“油豆角。”“中,整一锅。”“老汤炖豆腐,是卤水点的老豆腐么?”“嗯哪。”“要二斤装大盘。”见服务员不见外,又戏言道:“有烀狍子肉吗?”想起了当年的滋味。“有。”“啥?!”“真有,火烤的。”“也行,每人一串。” 我一边点菜,一边与服务小伙逗乐,又提及狍子肉。不过,后来就地尝了一下,没吃出那当年的味道。“整条鱼吧,年年有鱼,图个吉利。”谢黎明建议。结果,见端上来一条水煮鱼,老谢不愿意了:“咱当年见过烩鱼头、红烧鱼,没听说东北有水煮鱼呀?不正宗!”哥几个都乐了。当然也理解他,当官居五品,黑土情依旧。“来两盘饺子吧,一盘白菜,一盘酸菜。”戴文龙给服务员台阶下,也照顾了不同口味。沈惠钟咬一口边嚼边说;“味道不错,老话说,好吃不过饺子。有了它,就体验到俺哥们一家亲了。” 哥几个黑土地情结确实了得。喝酒唠嗑,唠的自然又是黑土地。谢黎明对我说:“当年有些事,现在想来挺可笑的,硬是要喊小镰刀战胜机械化,我记得师里从几个团调人到你们14团割麦子。”“有这事,一千多号人来咱连搞大会战,整个儿一瞎指挥,不听还不行。”我答道。“谁说不行,也有不听的,咱们老连长,转业军官,种庄稼在行,入秋见麦子掉粒几乎绝产,那是割麦秸不打粮,是劳民伤财,一把火烧了当肥料。”汪向创解密当年事。“当官敢烧荒,当兵少遭殃。”在区级医院当骨科主任的岑建平接口道,“那年月,咱们仗着年轻,再累也得扛着,睡一觉就过去了。这些年腰腿都有反应了,到医院一拍片,不是增生,就是变形。”他身为专家,三句话不离本行。 喝着唠着,不知不觉,酒喝干了,人没咋地,啥事没有。看来我一开始担心会有人醉酒倒是多余了。为啥呢?也许是同道中人,人投缘分;也许是气氛融洽,超常发挥;也许是北大荒酒,透着灵性……嗨,拽啥呀,不就是融融的“黑土一家亲”嘛。 (原载于《宝泉岭论坛》2008年1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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