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苔青沟轶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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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26 12:44:1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白爱文 于 2018-1-26 12:49 编辑

苔青沟轶事(三)  
白爱文
               
   风镐的钻头在岩石上,嘣嘣的跳跃着,坑道顶上滴落的水参杂钻头冲击出的粉尘,糊在棉袄上,飞飞揚揚的粉尘,肆无忌惮地早已把风镜糊住,要不断停下风钻擦拭,无知的干粉四处弥漫,坑道穹顶,滴落的水滴把棉衣打湿,加上后背的附属品,尤感沉重。手用力地推嘣嘣跳动的风钻,被风钻带动的五脏六腑似乎已经移位。偶尔下排搭把手,觉得分外疲惫。在工程上这叫“打眼放炮”,三班人四班倒。有时还要跟其它排把放炮炸下的石头运到洞外。整天身上湿露露的,工作强度极大。
    风钻间隙声之间,听到有人叫我。停下风钻,跳下石台,方知有电报给我:指导员转来的并附上要办的具体事项。要回团里的电报,做为文书的我必须去伊春一趟。
    第二天早上,搭乘解放军军车,到了苔青沟火车站。苔青沟到伊春通火车。到伊春发好电报,离回苔青沟还有近六多小时时间。急于发电报,还没观光这林都大城市,借机也好好看看这林都。
   我一身黄兵团服,头戴狗皮帽,身挎只有一本一笔的黄色书包,轻装便捷。匆匆吃了一碗二角钱的面。
    沿途发现一大观景,伊春的好多少男,少女都穿高腰的雨靴。还未到雨季,天尚寒冷,伊春大道上的积雪未化,又无水,何以穿雨靴呢?百思不得其解。思忖多时方悟:那时少年男女,极喜欢高、矮腰的皮靴,穿在脚上,分外神气。可能是经济原因只好以李代桃了。
    那年的伊春市,我只见两条大马路:一条沿山由下弯曲而上,从伊春第一百货面前沿山向上,一条从伊春市政府门前逶迤上下。市里仅见两路公交车。最高的两处楼房,均为三层。一为市府大楼,二为第一百货。平房居多,多数建在靠近山脚的沟底部。伊春多坡路,沟壑交叉,人多步行,少有骑自行车之人。又去看了分布在山坡上和靠近山脚的平房。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靠山吃山。这里的家家户户均用尺多长、两臂粗的木柈,堆围成高于一人的院墙。供人行走的小路宽度,地板车还可通过。路遇行人不多,衣装朴素,面善。行走其间,望着山下、山坡上大片袅袅升起的灰烟。不由深思:这要是有火灾,可如何是好,如有大雨,山洪滚滚而下,山脚下的房屋如何。一路行来,暗自好笑,笑自己多情应笑,早生华发……。
    跟随不多的人,检票上了由汤旺河开来途经苔青沟的火车。晚七点五十几分上车,车上人不多,为方便下车,我靠近车门挨窗的位置坐好。在隆隆声中,看到窗外一片漆黑。只有隆隆声,车厢静静的,无人走动,人少寂寞尤显车灯黄暗,也无乘务员。“咣当”,一声火车停下了,第一反映是到苔青沟了。我匆匆忙忙下了车,同时火车也隆隆的开走了。放眼四周,一片漆黒,心想坏了,下错站了。此时迎面走来一人,交流后知是临时停车,专为这位养路工停车。此处有一养路班,离台青沟尚有十五六里路。养路工好心问我是否留一晚上。思索后,惋谢。养路工看了看,叹口气,自言自语:不少人在这下错过车。
    眼望四周,高山在黒暗中高耸,山顶之树在星光下,黒糊糊轮廓可见。我无法唤醒沉睡了的高山和大树与我交流,我只好约它们和我同行。回看伊春方向,铁轨在劈开的、幽深狭小开口处延伸过来,回路方向黒茫茫,唯有近处白雪可辨。只有沉思属于我,面对无声的枕木、铁轨只有苦涩的一笑……。
    不是勇敢,是无耐,虽恐惧绕身,只好硬着头皮冒险走下去。当一个人以命相博时,疯狂行为也就可以理解了。只能沿铁轨走,因为两侧均为高山密林和沟壑。夜静静的,没有月光,没有风声,远山默默,漆黑一片,唯有脚下的白雪、路基、铁轨可辨,孤身远离尘嚣,万籁俱寂。当人把死亡看淡时,内心世界就会升华,只有此时得以净化,无欲无求,灵魂才能自我,心纯如水,心灵忘却一切,自由的呼吸,目标唯一:走下去……真是黒夜静悄悄……。只有大头鞋,踏在木头轨枕上“噔、噔、噔、噔”的声音,似乎在敲击着沉睡的大雪山,使高山密林中略显一丝丝生气。万物皆入梦,唯我不眠。山不语,树不摇,风不吹,雪不飘,铁轨在静默中伸向远方,有的只是平淡与安恬。
   坡弯道,模糊低矮的树丛中,时隐,时现 有光……似蜡烛之光如手电筒之亮,是火把?辩不清楚……。瞬间我潇洒浪漫全无,神经立刻绷紧,途中早已想好,深山密林中,不怕特务,因他不会招惹麻烦;劫匪,不会出现在夜深无人之处。就怕狼和黒熊,山脚孤狼,深山熊。冬季,熊冬眠。而狼精的很,听说里夜晚野兽的眼睛很亮,莫不是……。光亮又现,又隐,接连几次……,心悬起来又落下,心嘣嘣直跳,心存狐疑,不敢移动双脚,摸起两块路基石,心中暗暗祈祷:老天保佑,此时我已失去了沉稳,下意识的缓缓的移动双脚,恐有声音传出……距离渐近,光亮不高,不动了。我本能的跳下路基,盯着光亮的眼睛始终没移开半分,保持腰微弯,抬头前视的姿势,立在原地。忽闪的亮光又开始动了,天黑光自远,还一闪一闪渐近……五十米,三十米,二十几米,忽闪的光渐近,黒暗中模糊觉得是一人身影。我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绷紧的神经稍松了一下。距离十多米时,一束灯光射过来,朝我上下左右和脸的位置照了照,然后灯光向下,“噔、噔、噔、噔”地快速走过来。此时我明白,遇到人了,舒了一口长气,气也喘匀了,僵直的肌肉也松驰下来,侧身做出御防的姿态。灯光离我5米左右,来人停下脚步,用灯从上半身照到脸。问:小伙子下错车了吧?我打量一下来人,一身铁路服,手提同李玉和一般式样的信号灯。我点点头。来人很豪爽,笑笑说:遇过好多次和你一样下错车的人,小伙子胆子不小,到苔青沟还有七八里地,我巡路刚从那回来,快走12点前能到。                  
    告别老大哥后 ,再走心里畅亮多了。一边走一边笑自己,自做聪明,草木皆兵。明明是养路工巡路,左照右照铁轨枕木,再者深山铁路所过之处,多沟壑弯弯曲曲,加之树木,雪包阻隔,因此灯光时隐时现,忽明忽无,真是大惊小怪,书呆气太足。
    通过解放军岗哨时,哨兵也非常吃惊。放行后又走了近十里山路,此时无一丝心情,只有奥恼。午夜一点前到达驻地,值班的告之:连里派了三个人,背着冲锋枪没接到我。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思绪万千,朦朦瞪瞪,和平时期一个人在深山老林里踏雪走了近四十里路,一定是走投无路,否则就是蠢,是呆,是青年人的冲动?还真有一点后……。总之不是勇敢。
    朦朦胧胧中……我还走在山里,两边虽有浅浅的白雪,然而,弯曲的草好似慢慢的把腰伸直,且渐渐变绿,两边山上的树,向人一样抖动,叶子上的雪纷纷飞落,飘飘洒洒,纯洁无比,如一朵朵小花。山脚下的野花,缓缓的……绽开,瞬间,花红树绿,春意盎然……春天来了,夏天…夏天也不会太远了……。

                                   2017年5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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