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苔青沟轶事 （二） 白爱文 山坳处如世外仙境，密林层叠，白雪皑皑。更如密林中的古剎，悄无声息，偶尔能听到一两声嗤啊……嗤啊……，园盘锯锯木之声。太阳刚爬上山头，羞涩的挂在树梢上。帐篷烟囱冒出来的烟，淡而发白，直上直下，袅袅升起。天似乎变小了，兰兰的，有数的几朵薄云与山、树交错，时隐时现，令人浮想联翩。无一丝风儿，偶有雪花从树上飘落，被太阳照得闪着金花，悠悠自得，飘飘洒洒。山谷静静的似乎空气也凝固了……，万籁俱寂。
排里，打眼，放炮，清渣，三班人四班倒，都十分疲劳。我们连部今天上山伐站杆，为连队分忧。
今天天格外好，我同两司号员，两卫生员，出纳，会计，保管员各一人，一行八位，扛着快马子（一米多长，两头都有拉手，锯齿很长的大锯，专门用来伐木）。去寻找站杆，附近的山上，都已经没有了。环境不论多艰苦，有年青人的地方就不缺少欢乐，更何况这么美好的天气，年青人总会抓住机会。有唱戏的：穿林海，跨雪原……；有唱歌的：北风哪个吹，雪花哪个飘……。途中遇见其它排的战友时，还见他们在雪上打滚、翻跟头、扔雪团，还有顺山坡向下滑雪的，也有少数胆壮的，骑着伐木下山的，引起一片欢呼声和呼喊声……走了五，六个山头，终于伐好一个，十多米，五十多个圆的红松站杆。截为三段，每段约三米左右。（树头部分都已摔碎）两个人一根，两个人杠大锯。漫山积雪下山也不易，看花易，绣花难。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大木头，在雪上，下滑很快，人得在后拖拽着否则，木头一遇陡坡，会象快艇一样窜出去，不注意会伤人至残。 到了一个约30度角的斜坡，女卫生员，扛着大锯走在最前方，其后离她几步远是扛着大锯的女出纳。然后是我及拉站杆的几人，大家头上冒着热气，说说笑笑，都是：20上下的年青人，总是阳光一片。 我此时正专注木头的走向，用力的拉着两股背包带，防止原木窜出去，只好一点一点，往下放。 我们这些人，分散在约25米到30米长的山坡上，坡上除厚厚的积雪外，还零星的有几棵树。突然间有人大喊：快闪开！快闪开！声音急促，来自于走在最后的两个司号员，小付和小郭（小付，北京三里屯的，另一个人是名山本地青年。）我扭头的瞬间，木头从离开我一尺处似快艇一闪而过，下坡处，出纳在靠右的坡上，正向上看，没有任何危险，此时女卫生员，恰好走到离下一个坡约1.5米左右，扛着大锯低头前行，她的四周有几棵大腿粗细的黄花松。我想完了，一条腿要伤，这只是瞬间思维。天下也真有巧合，是天意。亊后知：她不是听到喊声才回头，而是在她回头时，也恰好是小付，大声呼喊时。只见她，不慌不忙，右手扶着树干，左手把着大锯，往左侧一闪，说时迟，那时快，跳跃的站杆如鱼雷般，离她20多厘米贴着她的右腿，窜了过去，撞到前方一棵树上，跳起一米多高，带着雪花一下就窜到山坡下，又蹦又跳窜出好远，最后被树放横挡住了。小付脸吓得煞白，一动不动站在坡的最顶端，头上腾腾冒着熱气。我们此时也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方缓过神来。 我瞅了小付一眼，其他人只瞒怨：你怎么不小心点，撞了人，看你怎么办……。过后知，小付好不容易，把木头，放到坡顶（小郭此时解手去了），巧就巧在此时的木头恰好如翘翘板重心搭在坡沿上，小郭一叫他，他啊的一回头，木头窜出去了，好在有惊无险，好在平安无亊。 椴木，木纹细腻，其白如羊脂玉，软柔似婴儿的小胖屁股。好的椴木如揉好的精白面，细腻，柔滑无结。，椴树树墩，多用来做菜墩。此时，连里一些聪明的名山农场青年，早就私下取得了十多只，椴树菜墩。有一些人，利用伐站杆时，发现解放军，伐过的椴树，留下的树桩较高，就接茬锯几块。（椴树一般都不粗，四十个，五十个圆为多数。并且木质软好，他们从不瞒我。其实，连长，指导员也知道，只要不伤大雅，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解放军，有一锯木车间，加工木材。园木上锯先扒方，即把一个园内接正方形或长方形锯出来，然后再加工。最好的木料是二锯或三锯。（叫二层皮）不要选迎风背的木料，打家具。迎风背即是树木常被西北风吹，又少见阳光，木质脆，打榫易开裂。年青人最易构通，不少连里的知青或名山农场的青年，和解放军的锯工很熟，递根烟，送给一枚毛主席像章就都成了好哥们，从解放军那里，要来椴木板，利用闲暇时间刻洗衣板
有两个北京女知青，喜欢来连部。这天两人有求于小木匠（其实小木匠人很好）两个人各端着一个带盖的小瓷盆，各拿两个馒头，腋下各夹一块如精白面似白玉的椴木板。笑呵呵的求小木匠帮刻洗衣板，带回北京给父母，留作纪念。 这两北京女知青，本就有好人缘，和连部关系又好，小木匠也就笑呵呵的答应了。条件是：只刻一面，不带装饰。两个人自然高兴，把手中的带盖小瓷盆往炉子上一放，谁也没在意。炉子还不是太热。就见小木匠，向山西刀削面一样，按画好的线条，扁铲夹在腋下，起落自如有序，就见一条，一条雪白的一整条，一整条，椴木条纷纷落下，有如刚切好的面条堆在地上。一块洗衣板初见端倪。此时就闻到连部一股臭哄哄的味道，男女在一起，大家只好互相装傻，默默无语，胡乱猜疑。此时两位北京姑娘，落落大方的把小瓷盆拿起，放在连部办公桌上，小瓷盆盖一掀，臭气浓烈，盆里各放了四、五块大块臭豆腐，正冒热气。哈尔滨人也吃臭豆腐，上海人也吃臭豆腐，但从来没有把臭豆腐，放在热炉上烤吃，大家，七嘴八牙，两个人，悠悠自得，如同上高级宾馆吃大餐独自享受美味，馒头抹上臭豆腐，一口下去，再夹一块臭豆腐入嘴，自如潇洒无比……。 真正领略北京人如此衷情于臭豆腐。在享受臭豆腐香味之余，带着完工的洗衣板，两个人高高兴兴的唱着：北京的金山上……，回女排了。优美的歌声在如此寂静的山谷中回荡，而连部的臭味却久久的，久久的…………。
2017年5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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