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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三） 七连生活随笔 白爱文
七连是一个幽静的连队，位于名山农场的最南端，离美丽的莲花泡，不足两里，站在连队就可看到矗立在莲花泡旁的大铁塔。春天早早的你会发现，伴随着袅袅的炊烟和轰鸣的拖拉机声，北飞的群雁会鸣叫着飞过你的头顶，如有幸大雁眷顾你，雁粪会落在你的头上或身上，赞你有天分。随着天气渐暖，大批鸟类纷纷越过七连的上空，与大雁一样拖拽着落霞隐匿于莲花泡茂密树林里和大片的沼泽地中。 夏天金色的麦海，暖风微拂麦波滚动，你只身站在麦海中有的只是陶醉和豪情万丈。此时你如进入莲花泡里，树木郁郁葱葱，水映兰天，白云出没水中，鱼儿悠悠的穿行在静静的莲叶之间。盛开的莲花楚楚动人，水碧花红，微风摇曳株株婀娜多姿，而含苞欲放的莲花个个未语含羞，亭亭玉立，在翠绿的莲叶映衬下，抱胸俏立，静悄悄的如深山少女，无风情万种之态，有秀美淡雅混然天成之姿，端庄大气，独领风骚，令人叹为观止，惊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雪，好大的雪飘飘洒洒，每一朵雪花都是一个音符，漫天的大雪就是交响乐，漫天皆是歌，雪奏响了回家之歌。白雪如候鸟一样是候雪，为追逐自己的思恋为追逐美丽的梦，它应北疆之邀来了。 在七连虽经历过多次小雪，昨夜的大雪漫天飞舞，到今天中午方停。我迎来了下乡后的第一场大雪，它就象一个白衣信使，朵朵雪花，张张信笺，无需邮寄它无声的进入千家万户，不惧高墙大院，它飞飞扬扬飘向高山峡谷，好客的北疆挽留了雪花，雪花豪放的拥抱了山山水水，它如愿的亲吻了大地，它如一个千辛万苦寻找亲人的孩子，静静的趴在亲人胸膛上安静下来……。 冬季是农闲之季，雪后数日黄昏时，同几位战友前往莲花泡，下乡三月有余，临近69年春节，对双亲甚念，买点木耳寄回家中，告慰二老。 沿途无路，积雪达膝，莲花泡里的树木白朦朦一片，接天连地，周边远处树木依稀可见，余则白雪皑皑。正所谓： 草黄雪犹洁， 林晚无归雀。 孤舟斜依岸， 凄凄北风咽。 野静茅屋小， 房出半墙雪。 刮碎柴烟袅， 萧萧大荒野。
远远的就听到了狗叫声，临近见一只健硕的大黄狗在低吠，主人呵止了犬吠。满目一人多高的荒草，芦苇，厚厚的积雪，屋前的泡边顺坡停靠一渔船。晚风中见莲花泡畔，依北有一低矮泥土屋，顶盖笘房草已被白雪覆盖，其上有几只被剥皮的黄鼬，外墙挂两串干的红辣椒，和一串腌过的芥菜旮瘩。 高大包真名不祥，右额头有一：半个乒乓球大小的包，狗皮帽子大烟袋，面皮微黄，不足五十岁独居莲花泡畔，夏天以打鱼、採木耳为业，冬天一人一狗一快斧以打猎为生。知道我们的来意，十分爽快、豪气。我们每个人七元钱买了二斤黒木耳。闲聊时，高大包从柜中取出一毛皮，状似狸猫，皮毛淡黄色暗带黑斑。不知是何物，连领我们到高大包处的两本地青年也不知晓。高大包瞅瞅我们，把煤油灯拧亮说：此物大有来头，叫猞猁，老虎都让它三分，你们看，众人进前借煤油灯亮：猞猁体长约六十厘米左右，貌似狸猫，四肢粗壮，最显著特点：两只耳朵最上端，有两撮约四厘米长的立毛，分外打眼，果然不是大野猫。高大包说：这东西几乎要了我的命，他给我们讲了亊情的经过。 雪后我穿着光板羊皮大衣，掖一长柄快斧走向莲花泡深处，雪后是猎狐狸的最好时机，同以往一样，大黄（是高大包的爱犬，狩猎好帮手）跑在前头……。走着走着突然听到大黄叫声怪异，一听我心里纳闷，吃惊，大黄不怕狼，敢于和野猪斗，这是……立刻把快斧拿在手里，此时就见大黄耷拉着尾巴，一边跑一边回头，奔向我。到我面前围着我转了半圈，趴下不动，同以往大不相同。我犹豫了一下，心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么大的莲花泡如何躲？再说咱莲花泡人也没这习惯。我向前走，大黄低咽了两声没动，我骂了一句，大黄见状也跟了上来，必竟是忠实的猎犬，抢前一步，跑在我前头一米多远，边跑边回头，边低声吠叫，似乎有些心思。突然大黄不跑了对着一棵大榆树，汪汪只叫，上去一步又退回一步，离树七，八米始终不敢近前。我往树上一瞅，一只大野猫蹲在高高的树叉上，一动不动。大黄见我来了，向前扑了一步，叫了几声，大猫见状，牙一呲，腰一弓立起，露出粗壮的四肢，更显眼的是，两只耳朵顶端竖起来的两撮长毛。我激灵一下，出了一身冷汗，心想不好遇到了难缠的主。要知猞猁，灵活无比，凶猛异常，老虎遇见让三分。猞猁最擅长无声的、悄悄的、从高处跳落到猎物背上，用粗壮四肢抱住猎物，用利爪抓牢猎物毛皮，死死不放。一旦被它抓牢，就是有天大本领，也无计可施。 已骑虎难下，硬起头皮向前一步、两步……猞猁焦躁的由口腔发出低吼，大黄也低声吼着。从树上不时的飘下朵朵轻柔的雪花，悠悠无限的落到树的四周，林间一片洁白，除了烦心的低吼声外，万籁无声，静得出奇……。 一团黑影向我扑来，我紧握利斧本能的一侧身，瞬间觉得一个重物，重重的落在背上，同时撞得我一个趔趄。狗是人类最忠实的朋，大黄一见猞猁趴在我的后背，主人遇险，护主心切，狂吼一声，疯了一般奋身扑向猞猁，猞猁原位一个旋身，映衬着白雪在空中划出一条黒色的弧线飞向大黄，顺势一爪把大黄打了一个滚，，大黄返身和猞猁缠斗翻滚在一起……大黄必竟个头大，身经百战，但最终还是先被灵活的猞猁咬住后臀，大黄也顺势咬住了猞猁的后肢，这只是瞬间之事，我过去瞅准猞猁一斧劈下，正中头上（慌乱中是斧背击中）猞猁一个滚，滚出两米，摇晃着起身要跑，大黄拖着伤腿，一跃就咬住猞猁后胯，猞猁扭头想咬大黄，此时我早以赶到一斧下去把猞猁头劈开。我一屁股坐在雪地上，混身无力，羊皮大衣也被撕开了两个大口子。我把大黄抱在怀里，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背着大黄回到家，心想幸亏是一只刚成熟不太大的猞猁，如果是只大一些的猞猁，还真不知后果如何呢。 我们紧张的听完经过，为高大包捏了一把汗。再看这只猞猁皮，毛色油光铮亮，显然是已经缝补过，形状完好用手轻摸，光滑柔软，绒毛细腻厚实，冬季的猞猁皮是极珍贵的。高大包要出售，四十元。说良心话，四十元真不贵，要不是手头紧，高大包也不会出售，但，四十元钱，可是我们至少要集攒三到五个月的工资余钱呀。 踏着积雪，摸黑回到连队，纠缠在人与猞猁的生存之战中，无胜利者，猞猁是稀有物种，它会越来越少吗？带着疑虑，昏昏沉沉睡下，……。猞猁两只耳朵上两撮长长的立毛不但在梦中长时间留存，时过近五十年，也还久久难忘……。 2018年1月13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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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15 10:4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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