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的江河水

张念胜

知青的江河水

张念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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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途径新华医院大门口，忽闻二胡曲，那悲愤、那凄怅、那哀怨、那倾述……
   “江河水！”，没错，就是“江河水”！我太熟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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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觅琴声而去，见一满头银发的“老者”，端坐路边一角，一把老二胡操持自如，已沉浸在乐曲之中，如身在无人之境。一曲奏罢，他已泪流满面，观者无不感慨不已， 也有落泪的。有人往他跟前铺在地的报纸上放钱（我留意了一下，《新民晚报》前一天的，心想他在此已两天了），凑到跟前，才发现他并不老，早听说有遇难事， 一夜急白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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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侬是知青？”我真不知怎么会冒出这么一问。“是格”，他居然用上海话回答，我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难受。“哪里的？”，“黑龙江”。“我也是黑龙江的……，黑龙江兵团。”，“我是插队，黑河。”，“我妹妹也在黑河插队……”。他断断续续地告诉我，他夫妇都是在黑河插队的上海知青，早下岗了，妻子重病数年一贫如洗，无奈出此下策，他连连轻吟着：“勿好意思！”“勿好意思！”有一种亲切感油然而生，我倾囊中所有，往他手中塞，他推却了几下接受了，我一看不多，就说：“你等等，我去家里再拿点来，很近的，五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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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我拿好钱回来，他已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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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后，我常想着他，想着他的江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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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最早听到的“江河水”，是父亲的胡琴！小时候只觉得好听，到“文革”中后期，才稍稍听懂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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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后就听到得多了些。二胡演奏家闵惠芬在《上海之春》上的演奏；她的音乐会上的演奏；有听说，她与小泽征尔合作，一曲“江河水”令小泽伏案痛哭……闵惠芬的 演奏深沉感人，别具一格，其曲时而凄咽呻吟，时而激愤高歌，时而柔情抒述，时而悲恸叹息，犹如波澜潮涌冲击你的心灵，犹如细流江河水带你忆起你的苦难，叫 人回肠欲断，痛彻肺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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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凭心而论，这位知青朋友的技艺与专业水平差之千里，但是，从他的琴声中，可以听出他的真情实意，可以听出他的难掩悲痛，也可以听出他的凄弱无助……。
1   事隔多时，大概一个多月了吧。我经新华医院门口，有人拉住了我说：“是你！”，我仔细一看，是这位知青朋友！他说，在这里等我好几天了，就是为了给我说一句“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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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记起他重病的妻子：“侬老婆哪能了？”（意为“怎么样了？”），他迟疑了一下：“伊走脱了！”（意为“她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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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完，急急地走了，我看着他的不够高大不够强壮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我仰望天空长叹：天堂上的知青战友又多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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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今后他的胡琴中，或许只有“江河水”了！

张念胜

    文集备选，期待赐教。

涓涓

张老师好！近来身体好吗？
退休后上网机会少，读您的文章也少了。上次我的一首小诗得您关注并鼓励，很感动。过后自己读读，觉得写得实在不成为诗。今作修改，再发家园。还请张老师批评指正。
一篇《知青的江河水》，读来心酸感动。既为知青间的荒友情，也为您的真诚热情，为那位知青的有情有义。祝那位知青好人一生平安吧！也祝您及所有知青朋友生活幸福，健康快乐！

颜逸卿

    情真意切话知青，耳边犹闻江湖水。念胜兄美文，折射悲悯情怀，四年后再读，依旧感同身受。
    记得予民大哥说过这样的话，知青不要自视过高，自我感觉不要太好。自恋涂抹就更不可取了。

黄成兴

再读“知青江河水”，岁月的的流淌，又有不一样的感受，人生百味知青尽尝，现如今不言同情不言怜悯不言悔与不悔，应是为活在当下干杯，应是怜惜晚年的时日，活着很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