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苔痕(69)
鸣 蝉
炎热的夏天,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蝉。 天气愈热,蝉就叫得愈起劲。那歌声,高亢、欢快、歇欺底里,把空气和人心搅得又热闹又烦燥。但是若没有这几声嘶叫,夏天就好像火候不够似的。 小时候听故事,蝉大抵是做反面教材,那形象和一个轻薄女人相仿;馋,偷喝树汁;懒,不工作;轻浮,每天站在枝头高歌不休。和它相比的,是默默无闻、勤勤恳恳、安分守己的蚂蚁。蝉在高歌而蚂蚁却在工作。秋天到了,蝉瑟缩着向蚂蚁借粮……于是,我们听故事也因此受到一番教育。 念初中时,学校组织去郊区农村参加夏收劳动,有几位同学相约起早出门,在杨树上逮来刚脱壳的知了。最多时一次能逮二三十只,回来偷偷地用油炸了吃,舌头和心都是快乐的。 对蝉的印象改观,是看了高中课文《蝉》之后,那时,才知道蝉的一生是那样的短暂,而在那短暂的一生里,它的命运又是那样的多舛。法布尔宽容地写道:人们只厌恶蝉的喧嚣,但哪里知道,它在地下经历了五年苦难的劳工生涯。一旦重见天日,又怎能抑制住心中的欢乐而又放声高歌呢?看到这里,真有点感动和难过了。 再回想年少时的行径:在蝉蛹刚刚破土而出,不及见到第二天的阳光,便捉而食之,可真够残忍的了。如今,捉只知了给女儿玩,都觉得心里有点儿发毛。 真正把蝉拔高了来赞美的,是骆宾王。他在《在狱咏蝉》这首诗里,以蝉自拟,他说蝉啜风饮露,居高望远,孤傲而高洁,“禀君子达人之高行,有仙都羽化之灵姿,”而他自己则像蝉一样,“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 (原载于《福建环境报》1994年10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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