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34）古楼琴韵

颜逸卿

九州韵痕（34）

古楼琴韵

    一个春雨濛濛的下午，我在南京夫子庙下车，去寻找李香君的踪迹。过文德桥，“李香君故居”五个大字便映入眼帘。故居坐落在秦淮河畔、来燕桥南端，古称媚香楼，也叫香君楼。步入这三进两院式宅院，但见小天井、假山群，迎面一座汉白玉的李香君全身塑像，手团扇，哀婉动人，似乎想要向人们诉说自己的故事……

    登上古朴典雅的媚香楼，眼前是当年李香君与侯方域（字朝宗）起居饮食的地方。对他俩的结局，人们小声议论，各抒己见。忽然，传来阵阵古琴声，循声而去，只见琴房内一风姿绰约的年轻女子正在抚琴。琴声激昂，像是在说述当年复社那班爱国志士在这里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情景；琴声又充满渴望，似乎在倾吐当年香君内心的希冀与追求，以及对侯朝宗的爱慕之情和思念之意。

    琴声舒卷，一丝丝一缕缕在古楼里飞舞，又冲荡而漏出窗外，飘落到日夜流淌的秦淮河的怀抱里；一时又回到人们的心坎上，于是，心被颠动了，这是冷酷的颠动，又是悲哀的颠动。晶莹的泪珠，从抚琴女子俊俏的脸庞静静地滴落下来，一滴滴落在琴弦的银光里。站在一旁听她演奏的人们不禁黯然神伤，潸然泪下。在人们眼里，那女子便成了李香君。她想不到日夜思念的侯朝宗竟会背叛誓言，投靠清廷为官，感觉如五雷轰顶，毅然将桃花扇退还与侯生。她心之深处感到惆怅、渺茫、无望，遂遁入空门，在栖霞古寺青灯黄卷了此余生。

    来到茶艺厅小憩，服务小姐给我们每人沏了一碗久违的盖碗茶，又端来了四碟夫子庙小吃佐茶。然而，我却无心品尝，那如泣如诉的琴声仍不时在耳边飘荡。这琴声一时悠扬婉转，一时低回呜咽，渐渐地，愈来愈轻，愈来愈细，似乎要抽离逝去，再也找不回来了。我猛地推开临河的花格木窗，惊飞了檐下的几只飞燕，岸柳如烟的秦淮河正缓缓流去，茫茫雨雾中夫子庙、魁光阁依稀可见。

    此情此景，令人感慨万千，遂得诗一首：

    李姬故居何处寻，秦淮河畔春色新。

    余音绕梁迷飞燕，望远抚琴似香君。

    南朝兴亡多少事，高风亮节女钗裙。

    喋血桃花传千古，可叹侯生负痴情。

    离开媚香楼时，我忍不住回头凝望李香君，在青瓦白墙的衬映下，只见她的表情有点迟钝。脸色显得憔悴，眉宇间有深深的愁苦；大大的眼睛，枯涩无光，泪珠涔涔；似乎想诉说些什么，或许是要说的太多，嘴反而张不开了。

        　　　                        （原载于《新华日报》1994年6月22日）

黄成兴

余音绕梁迷飞燕，望远抚琴似香君。
好诗！

颜逸卿

黄成兴 发表于 2014-8-20 14:57
余音绕梁迷飞燕，望远抚琴似香君。
好诗！

    仁兄点赞鼓励，在下心存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