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自205信箱
广成，天国里你还好吗？ 洪自强
广成兄，天国里的你还好吗？兄弟这厢有礼，先给你三鞠躬啦。
想起了你的生动，你的活泼，就像画家在还没画画前，其形象已跃然纸上。 广成，你在四连是个人物，虽然是个小人物。没有宫国华、王志钧、杨文启这些美男子的才华横溢。不能跟大麻子、二麻子这些呼风唤雨、叱咤风云的人物相比。不过小人物有小人物的内涵和风采。 第一次看见你，是刚到连队的那年初夏，我们在篮球场上打球。远远从东边场院方向走来一个小不点，手里拿根树枝摇啊摇。这时有人说：“收播机来了！”我没明白，“什么收播机啊，现在已经有收播机啦？有这样的机器吗？”“哎呀，什么呀……”这时你已经到了跟前，那个人立刻止住了口。后来才知道此机非那机。广成，兄弟在此冒昧了。 第一次认识你，是那天下雨，连队休息。我到隔壁宿舍去玩。你站在屋中央，屋里没有声音。双层铺上都是人，或躺或坐，都伸着脖子瞧着你。只见你空手一甩，嘴上说起了快板“砌嚓砌嚓砌砌嚓，说名山公路来了一辆车，车上坐着了三个人，第一个！瞧！他瘦了吧唧腰上还系着了一根绳……”说什么哪。原来你在说昨天马车上老团部拉砖，有个青年花钱却办了件蠢事。大家听了都笑得前仰后翻。那个青年也在场，但你又没指名道姓，他也只好在一边“嘿嘿，嘿嘿嘿”地跟着傻笑。我在边上听得一愣一愣的。后来我们就成了好朋友。 那时老兵符同照和他老婆分居两地，他想老婆就老往陕西老家跑。我帮他看房顺便照看他家的鸡，可他家的鸡不下蛋。我邀你搬来同住。你那时看到炕上的象棋盒上有一副残局，就拉着我一起摆，摆了几天几夜没完。我去问张文楹校长，他看了后说：“这是个千年古谱，叫‘七星聚会’，千变万化” 。我就跟你说了，你说不行，硬拉着我，整整摆了七七四十九天。你那时虽然是小学的代课老师，但常听你说，昨天跟小学生讲“水的三要素”，今天讲了“电的基本概念”。你把你的知识都尽情地倾诉给了孩子们。 还记得那年冬天，大烟泡刮了三天三夜，天地一片白茫茫。你放了一天羊，也没找到啥吃的。疲惫的赶着羊回连队。路东宿舍的山墙边有一大堆豆秸，是知青烧炕用的。羊群走到这里都不走了，渴望的眼光看着你。你犹豫了一会儿，突然手拿鞭杆朝前一指，嘴里一声口哨。你看吧，饿极了的羊就像狼一样，朝豆秸垛猛扑过去。一会儿，山头没了，山腰没了，雪地里只露出了一大圈黑土。你领着你的部下，摇摇摆摆地扬长而去。这时门洞里跑出一个青年，一看就嚷：“谁干的，谁干的！这可是我们一冬的柴禾呀！”，“不知道！”。广成，这是我平生第一次说谎啊！ 广成，你和小蔡要结婚啦。水到渠成。（小蔡的聪明从她姐姐那里可见一斑。那天她姐姐打电话到四连找小蔡。讲着一口流利的上海话，我被她骗过了，我以为遇到了乡音。）新房是普通的东北式样的房子。外屋灶间，里屋是通墙一堵炕。你跟我谈起了你的打算。我要把它搞成一个灶间、一个卧室、一个会客厅。我不信。可后来真整成了。灶间一分为二，里面切成炕，把里屋半堵墙，移到灶间的炕上，砌成火墙。拉上布帘，卧室也成啦。里屋炕去掉，一间大大方方的客厅就也成了。啊，你小子可真神。墙上打上浅黄色的底，用刷子把不同的颜料，星星点点地弹到墙上。嘿，远看还真像我们现代流行的墙纸，还是喷塑的。恩？！还没有沙发怎么行。找来一个旧木箱一锯俩，托上底，扎上弹簧棉絮，包上帆布，一半作底，一半作靠，再找来榆木方子，做两个叉，一钉，漂亮的沙发作成啦！挂上彩条，贴上喜字，小蔡这小丫头片子就幸福地跟上了你这个城里的小伙子啦！ 广成：在那个年代并不怎么提倡个性，不过个性是有活力的，一有缝隙就往外冒。有次我到工程一连，看到了李长山打的一个三件组合的大橱柜。是用各种材质的木料拼出的一个个图案，真是绝顶漂亮。人家出了高价他都不卖。我当时的那份惊讶并不亚于在故宫博物院看到的九龙象牙球（九层）。 在四连为什么大家都喜欢你？是因为在你身上洋溢出的鲜活个性感染了大家。 广成，当今世界是你方唱罢我登场。我们中华民族正进入了一个开明的太平的时期。它从一个自我陶醉漫长状态经过了千锤百炼历程进入了一个成熟期。政府的“依法行政、人性化管理、和谐社会”给我们提供了这种温和的、利于开拓智慧、发展个性的土壤。赶上这样的年代难道不感到幸福吗？告诉你这些，我想你也会很欣慰的。 广成，我内心还是希望你信佛而不信道。道是要升天的，而佛有来生转世。到时候我去找你，咱们还是哥们儿。 广成，我的好兄弟，在写这些文字的时候，我已潸然泪下。但我并不悲恸。 广成，你一直在我们心里。 2006年元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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