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战友情拾遗 学会烙饼 探家往来,在鹤岗,除在招待所外,大都在周教导员家吃饭,李玉坤告诉我:周嫂子烙的饼很薄,像纸一样,你去看看。我认真的见识了山东烙饼法,周嫂子耐心教我,先把面用温水和好,不稀不干,再醒半小时,然后用手揉面,做成饺子皮(不要太大,也不要太小),用面杖擀成饺子皮,每张皮上涂上油,以不露面为好,不可太多,然后一张张放到一起,以8张为好,最上面的不放油,把平锅放好,放一匙油抹平,预热后,把放在一起的面皮用面杖擀平赶匀擀大,放到平锅上,用手转一转,见饼中间开始鼓包了,用铲刀铲起,翻过来,把烙过的这张取下,即好了。如果第一张不太熟,可翻过来放在饼上,见饼又起包了,快速翻过来,揭下第一张,放好,以后连翻连取饼,最后两张先不取,待翻过来两张一分即可。继续放油,烙第二罗饼。此法烙饼,即是春饼,可裹上肉丝炒豆牙,菲菜炒鸡蛋,酸菜炒肉丝,精酱肉丝等喜欢的菜一卷,包你吃得忘记了姥姥家,这不是专利,可广为流传,民以食为天,把吃放在第一位,吃起春饼想起周教导员和周嫂子。 锅烙子——382号 在老团部集中学习期间和进入四连驻地后,团部(场部)劳资科吕瘸子等讲了工资改革、铁饭碗变成胶皮饭碗,大家都不买帐,认为在骗大家,路指导员安慰大家,宣读了国家劳动总局文件,即“国劳字第382号”文件。河南商丘口音的路指导员念成锅烙子—382号,一次次,一遍遍,大家都笑这个锅烙子—382号,当然是善意的笑,大家在苦笑。在部队40多元的义务兵供给制,吃穿不花钱,一下子成了个31元6角,36元5角钱,一下子降了多少,这个锅烙子—382号,把大家坑苦了,难怪老战友们退休只300、400多元钱,太清苦了。不过老战友们很听话,能从大局出发,建设边疆,把一生献给了北大荒。 打火 北大荒的春天,荒火多,秋天也不例外,刚建连不久,即组织两次行动。一次是搜山,一次是打火,行走的路线差不多,都是走尚志进山,尚志林隶属宝泉岭,是为纪念,东北抗联赵尚志将军就义地点而改名尚志。可惜两次我都没有进山,听回来的陈天发、张延起等人说,山里树高极了,全是红松,密度大,有时走不过人去,属萝北的有太平沟,金满屯,再过去就是嘉阴,乌夷岭。山里人少,有一些散居的老头们,大都是河北、山东人,一问还小90岁,实际都一百多岁了,每个厦子里都挂有鱼干,有火炉,木伴子,门不锁,住进去的人,只要放下瓶酒,就可随意吃住。打火是跟在火后面走,根本赶不上火,大风一吹,火可以跳几十米,只能用拖拉机打超过百米的防火道,用大犁翻出新土来,才能拦住火头。一次军马连着火,我和陈副连长带队去救火,刚顺风灭火,突然火又倒卷回来,反扑救火队,我赶快叫55冲上去,把人装上拉出火场,黑烟涌来,呛的大家直咳嗽。好险!事后高队长告诉我,打火要带火,遇险情,先在脚下点火,然后站在烧过的地上,先打逆风的火,一会就有一个过火的大片空地,可紧急自救。还有一次四连坏棚失火,大家去救,救完火后,我讲了大家做的很好,回去洗一洗,这时看见一点火光,是有人抽烟,我提出批评,火场不可以抽烟,事后老陈告诉我,是他烟瘾上来了,抽的烟,如今这抽烟的人已去了。 抢场 四连起床,开饭,开会,开始是军号,后来打耙片,用铁丝吊起耙片,用链轨销子打,声音传的很远,再后来,吹哨,也是活动的一种召集方式。几位老职工很有经验,老展、老柯、李春生等,每天观天象,看东北面延兴的山,见有黑云过来,连忙发出通知抢场。抢场是无声的命令,那时不管做什么工作的,都得放下。你看吧,大人、孩子、职工、家属、学生、教师、卫生员,全部冲向晒场,大家从家中、宿舍拿出雨衣,塑料布等遮盖用具,四面八方涌向晒场,不用谁组织,不用谁分配,齐心合力,抢在雨前把粮食收好、盖好,可惜那时没有录相,这种场面只能停留在记忆中。
神探破案 赵昌志是我们一起来的战友中年龄最大的,属牛,大我三岁,老赵爱笑,特别是喝完酒更爱笑,有老大哥的风范,后来老赵调到十五连当指导员。十五连发生了一起丢枪事件,师部、团里保卫部门都去了人,帮助破案,也没有搞出个头绪来,开始时让连队干部靠边,怀疑一切,后来,没有了办法,只好让老赵出头,老赵分析了形势,断定弹药库丢枪的时间是在几天前的晚上,看电影时丢的。决定全连人员紧急集合,到俱乐部坐好,一个人也不准漏掉,人到齐了,赵指导员宣布全连人员按大前天晚上看电影的位置就坐,左右前后对好,一个找一个,互相监督,不准错位。同时选派人员和师部团部保卫人员,重点监督。开始排位,有点乱,逐渐稳定下来,从前往后,一个监督一个,一排一排落实下来,多出来的往后退,快到后三排了,一个被怀疑青年拔腿就往外跑,还没有到门口,就被按住了。查了他的床铺,小箱子,发现了异常,经过连续审讯,终于交待偷了冲锋枪和三个梭子,以及100余发子弹,说要报复排里的领导。在那个极为特殊的年代,小青年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一件心里解不开的结,走了极端。案件神奇的侦破了,没有造成流血事件,也是挽救了那个小青年,赵昌志功不可没。老赵后来回到四连当指导员,老伴是长春的教师,一直没有回去,家中关系很好,老赵为人善良,宽厚,只是爱喝上一口酒,喝完酒就笑!听说去年同战友喝完酒出去送,回到家里躺到床上就仙逝了。我们想念他,愿他安息。 擀面杖 我家属开始来队,住原陈天发的房子,在食堂前的一栋房东头,李玉坤第一次搬来晚上,我去连部开会,9点多才回来,她插上了门,我怎么敲她不醒,一路来火车、汽车太累太困了,大约有半个小时,后来我使劲敲里屋的小气窗,差不多打坏了,她惊醒了,给我开门,埋怨自已睡的太深了,怎么也没听见。第二天早上,孙元省和爱人还说怎么头天晚上就不让进屋(玩笑),我说是我的错,如果屋里不插门,外边上个锁就好了,以后就这么办的,不然每天都到连部开会,回来时都很晚。 老孙是个热心人,他家大女儿叫小君,我大女儿叫笑微,一天下班后,他就把两个孩子叫到跟前喂饭吃,不嫌孩子吃的乱七八糟,耐心的给擦嘴,擦手、擦衣服。小李子就告诉我你看人家老孙,待孩子多有耐心!我后来学习老孙,对孩子的感情也深了起来。有一天,我到新团部开会,有张允斌、王兴富等几个人一起走回来,老孙调营房科工作,从后边赶回来,手拿一个半米来长的木棒,一边走,一边玩,大家说说笑笑,半个小时就回到了四连,到我家门口,老孙反手一伸说给你指导员,我说什么?他说桦木的,做擀面棍正好,特意选的,用砂纸打好了,我接过来,果然光滑的很,很直,约4公分直径,一根好的擀面杖(民间叫法)。到现在我家一直在用,这面棍,随我走北转南快40年了,也应该是四连的文物。 雪中送被 北大荒的冬天,我深深地领教过了,第一个冬天尤其是特珠的冷。最冷到-40℃。一天,天下着小雪,刮着北风,当地人叫小烟炮(大雪叫大烟炮),几位战友一起往北走,顺路准备去凤翔(县城),走出十分多钟,还没有下岗,赵寿德喊了一声,不好!我的耳朵吱的响了一下,虽然都戴着皮帽子,而且绑上了带,一看老赵的耳朵肿起个血泡,这时大家都感到了冷,太恐怖了,赶快顺风往回跑,到卫生所,刘仁举给老赵上药、包扎,说冻起泡了,太危险了,这次县城没有去成功。 由于头一年盖的房子不多,住不下家属来队,开始房框子起来了,还没间壁好,我记得刘吉堂、韩兴福、王俊有几家,用柳条包一隔夜间就在一个炕上,分别睡觉,真挤呀!(而野拉练时,9个人睡一铺炕,那就更挤了,大家像鱼一样立着睡,晚间谁起夜回来,要挤上好一阵才能睡下)。1966年末,我和张家昌、王兴富一直住在留下的唯一的帐篷里,关德昌探家回来没地方住,则同我盖一个被子挤一挤(老实忠厚的关德昌已走了)。一天早上起来,下了雪,小风在吹,雪飘满了帐篷和被子,雪把我们盖起来了。大家赶快起来,抖一抖雪,清扫一下地面,可雪还在下,混身棉衣棉裤没脱,被上又盖了大衣,还是冷的不行,只好打点水,洗把脸,井里的水有冰楂,手一伸进盆,凉的刺骨,干脆不洗了,到外面抓把雪,两手来回搓,往脸上搓,直到水化了,冒热气了,才好了一些,也算是洗了脸,然后几个人出去跑步,跑一圈回来,见赵桂珍、任秀英、李素芬、王淑琴等几个人抱着棉被、毛毯等向帐篷走来,进了帐篷,先打扫一下雪,就把被子放到我们的行李上。我们问你们怎么办?她们说:“宿舍里是火炕,大家挤一挤总是好一些,看你们这里太冷了。”盛情难却,只好收下,天睛了才送回去。那时她们才16岁左右,时时想念这纯真的战友感情,心比棉被和毛毯热。 和谐相处 知青到了连队,先安排王俊有当排长,带领女兵班,男青年分到马号、木工房、连部和机车、烘炉等。任秀英为女兵班长,1966年田间有郭队长,刘全贵、彭永碌等人组织作业。连队主要任务是基本建设,就是盖房子(孙元省带2班、我带小工和泥脱坯、淋白灰,那时砌砖,只用砂子白灰口、水泥留作钩缝)。手都烧破烧裂了,一周一栋房子,盖的真快。女孩子们干些零活,小任领她们上房钉扒板,开始也不敢上,高队长组织监护,扶梯子、扶人一个送上房顶。开始她们真害怕,一动不敢动,后来胆子就大了,在房顶上走来走去,站的高看的远,真是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知青们到的多了,基本上是混编,有的还上了拖拉机,播种机,康拜因。麦收时,场院的主力是家属和青年们,那时宣传大寨郭凤莲带领铁姑娘奋战狼窝掌,还有煤矿女子掘进队,森林女子采伐队,石油女子作业队等的榜样,我领着她们扛麻袋上跳板。一天上午我先给大家做了示范,扛一麻袋敞口小麦上到三截跳板,甩肩把麦子倒到囤子里,麻袋顺手扔下,然后告诉她们要领,不要害怕,腰要挺直,不要闪了腰,动员大家试试,可以先扛半袋。第一个敢试的是于文颖,要装满一整袋麦子,老战士们帮她扛了起来,有一点不稳,待稳定一下之后,一步步走上跳板,虽然有监护人员,但没伸手,终于走到跳板头上倒下了麦子,拿着麻袋慢慢地下来了,见她脸胀得通红,满是汗水,落地后很高兴,还要上跳。这时张皋安、宗成兰、王爽等均不甘示弱,也都成功的完成了扛麦子上跳的第一次,虽然也有的半袋,有的掉到了粮囤里,总是没出什么大的事故。女的能做了,男青年们更没的说了。劳动关,这些16、17岁的孩子们在接受劳动的考验,环境的考验。现在已是50多岁的她、他们回忆起来也满自豪的。连队的什么活都有了她们的身影,拖拉机、康拜因,卫生所。小学校那时校长是张文楹,教师有郑安芬,陈家美、许兆秋、张玉青等,为四连的教育做出了贡献。 北京的王兰英,年纪小,却挑皮,一次在地里骂了李茂平,回到俱乐部开会,老李等大为不满,还有几位老职工替他证实,小王站起来不甘示弱,回嘴不让人,小排长褚全娣站起来维护自已的女兵,当时吵了几来。我赶紧控制局面,不让大家讲话,会上没有批评女兵们,只批评老李等同志,应该有些待样,她们还是孩子等等。老李等愤愤不平,我没让他们说话,宣布散会,并把老李等找到连部,做了一些说服,尽管他不满意,也就算了。后来找了小褚和王兰英劝说一下,对叔叔不可以耍性子,后来找到一起说了说也就平息了。但到年未给干部们提意见时有几条说了这件事,说指导员偏坦青年。我想这是自家事,平时有点小误会说说也就完事了,总的来讲四连的老职工,老战友是爱护青年的,青年们也尊重老职工,大家和谐相处,这四十年的感情是珍贵的。 笑微生于1970年,按家族名字排到中间应该是个笑字,我不想叫两个字的姓名,那么第三个字是什么呢,她小时特别爱笑,因之取名笑微,微笑的意思,意为一生幸福,笑对人生,也为我们充满愉快的生活之路。当时正值中法、中日、中美松动外交,荆秀珍就叫她微笑,不管叫什么都有笑微的意思。当时在四连笑微总丢,到连部、宿舍、食堂都找不到,我着急可小李子不急,说别找了,天黑前就会有人送回来,果然,一会,一个抱在怀里睡着笑微送回来了,那时笑微常在食堂、宿舍、马号。 笑松是为纪念小兴安岭,高高的松树,寓意陈毅的诗: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要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晓涛意为兴安岭的松涛,黑龙江的波涛和大海的浪涛,我当兵时航行在海上,对大海一往情深,拂晓的海上波涛是多么壮观,愿他们在生活的海洋里,驾驶浪涛、乘风破浪。孩子的名字育意着荒原的情结,已经成长起来的新一代们,未来总是他们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