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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土印痕(11)
愿君如山
国人自古以来对山的感情是很深厚的。房依山建,取食于山,伐薪于山,采药于山,死了还要埋于山。平原人家常翘首一个吉日登山望远。于是,山的气魄充满一种神秘的美,这种美赋予不同的心情就有不同的内质。 十八岁那年,我下乡到东北的一个山区,在那里呆了十年。一出门三面见山,自然与山有了亲密接触。山里人推崇山,给山取名也讲究字眼,叫起来音韵和谐,琅琅上口,意味浓厚,如四方山、烟筒山、凤鸣山、元宝山…… 什么是山呢?词典里说,山是地面高耸的部分。年少时,我在丹阳老家爬过的山上长草木,路却是这草木间被踩陷的地皮,裸露着黄的颜色。我原以为山的本体便是这等颜色,山是靠这些泥土堆积而成。因为怕雨水的冲涮,必须生长草木,这是一种自我保护。山没有草木便是一堆颜料,这样终究经不住风雨而要涂抹到大地上去的。 长大以后,我走过的山越来越多,遂发现响誉的山,都不是可以随风雨而赶到山下去与草木共荣枯的泥土,而是坚强的骨头,甚至半山腰到顶全是石头。经过千年万年的时光的侵袭,泥土这无根之物怎么能在山顶上站得住脚呢。有此认识,缘于转山时常见到为基建打石头的采石场,老垦荒管它叫“破山头”。凤鸣山西部、四方山的南部和石灰窑等地,都有个“破山头”,它见证了当年建庄建队的垦荒史。 于是,我想能称为山的,便等于一个成熟的果子落在大地上,季节剥蚀了它的丰腴的肉体,留下了坚硬的果核。每一座像样的山,都是一颗有生命的果核。果核虽然平静沉默,生命的信息含于其间。 山是这样,那么人呢?愿君如山。 (原载于《富阳日报》1998年4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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