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22）高高的四方山

颜逸卿

青春岁月（22）   

高高的四方山

    当年我下乡的青年农场位于萝北县境内，所在连队的北面是小兴安岭余脉，人们习惯叫它北山，地图上标为四方山，名字极富诗意。四方山高高低低，林深树密，有原生林、次生林，也住着勤劳善良的狩猎人。
    1971年初冬，我带领二排的一部分弟兄上北山二号沟荡安营扎寨，烧了一冬木炭。上山烧炭，是以岗位定员、分组作业，从伐木、打桠、赶套子，到截楗、劈柈、装出窑，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就连遛窑看火的老滕师傅，也兼做炊事员。虽说二号沟荡离连队有二十多里山路，但下山办事不能耽误干活，于是，下山人员只能下班后贪黑到连队办事，次日起早赶回窑地干活。而这种来回跑腿的差事，多半落到我的头上。
    那次我是与本地的山东籍青年陈玉琢搭伴下山。回到连队垫巴几口后，就一阵紧忙活：到连部汇报工作，找出纳员代领工资，找文书拿报纸，喊开小卖部买烟酒等日用品……次日天没亮起床，我俩带着干粮，背着几个鼓鼓囊囊的帆布挎包，深一脚浅一脚地摸黑赶路。经过二个小时趟雪跋涉，进入林子，翻过山岗。一路说说唱唱，却也气喘嘘嘘，到天大亮坐地休息，准备啃干粮时，我突然发现少了一个挎包。同行的陈玉琢立刻紧张起来，与我就地一一查点，最后确认有一个挎包不见了。
    那个挎包里装着一大摞报纸，要命的是还装着十几个小青年的工资。在那个年代，四百多元钱不是小数字，丢失了怎么办？我焦急万分，顿时冒出一头汗。只有沿着来路去寻找，我俩又急又累又饿，但不敢耽搁，趟着雪连滚连爬又向山下跑去，踏雪好几里，也不见挎包踪影。我俩累得走不动了，躺在雪地上呼呼大口喘气。沾在脸上吹入颈里的雪，凉嗖嗖冷丝丝的，我忽然想起，前边不远有一棵大白桦树，我俩曾经在那里休息过，赶紧去看看，也许有希望。于是，又拖着疲惫的脚步继续一路寻找。
    远远地看见大白桦树下坐着一位大叔，走到面前，见他约有四十来岁，高高的颧骨，深邃的眼睛，沧桑的脸庞上，眉毛胡子挂着白霜。寻问大叔，大叔转身从树桠上取下了挎包，用兵团战士报包着的钱原封未动。我和陈玉琢惊喜万分。原来是大叔出来转山打猎发现挎包，把它挂在树桠上，后又不放心，就一直在树下等候失主。 我俩连连道谢，送上两瓶北大荒白酒表心意。大叔连声推辞：多大点事儿啊，不用谢，不用！我俩硬是将酒装进他的挎包里，心里对山里人更添深深的敬意。
    多少年过去了，我早已返回城里，步入中年，每当工作苦累时，或是遇到困难时，总会想起人生路上这一次次偶然的难忘之旅，也会想起打绑腿敞怀、身背长枪的狩猎大叔；脑海中便会浮现古老苍劲、根根相连的大白桦树，浮现森林茂密的高高的四方山。
                                          （原载于《农垦日报》1998年6月30日）

沙漠驼铃

写的好、爱看

颜逸卿

沙漠驼铃 发表于 2014-2-3 07:32
写的好、爱看

    多谢恒毅兄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