苔痕（10）过年做豆腐

颜逸卿

叶青苔痕（10）  

过年做豆腐

    小时候很喜欢回丹阳老家过年，因为乡村过年有城里见不到的热闹，比如，敲锣打鼓、池塘捞鱼、轧面磨粉、宰羊杀猪……还有家家做豆腐。
    腊月二十五，推磨做豆腐，这是寻常百姓家的一件大事。头一天晚上将黄豆泡上，第二天一大早便忙活开了，先把泡胀了的黄豆磨成豆浆。平时推磨是件苦差事，抱着磨棍使劲，在磨道上转圈，转得头晕眼花，累得腰酸背痛。而磨豆浆的感觉就不同了，一来这个活计是与过年联系在一起的，二来磨完之后便能吃上又白又嫩的豆腐。因此不仅不以为苦，反而觉得是乐事。无须大人招呼，孩子们便帮着将那盘厚重的石磨，转得如装了轴承一般。磨声悠悠，好似奏着一首无题音乐；脚步轻捷，犹如跳着一支磨道舞曲。乡下人不懂艺术，却在无意中证明了艺术源于劳动的道理。
    磨出的豆浆过滤之后，便转入烧煮等程序。灶里干柴烈火，锅上热气腾腾，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孩子们伸长脖颈，依灶台围成半圈，盯着锅内的变化。等到豆浆开锅，赶紧点上盐卤，用不了多久，锅内便浮起一块块一团团豆腐花，洁白似雪，细腻如脂。孩子们发出激动的欢呼，大人们也露出兴奋的笑容。于是，每人盛上一大碗，或甜或咸，呼溜呼溜，那嫩白的豆腐花，入口即化，不待品味就滑进了肚中。此时无论走进谁家，都会受到盛情款待；你也不用客气，尽管享用便是了。
    吃过之后，一边打着幸福的饱嗝，一边从从容容地将豆腐花盛在铺着笼布的木板搁内，挤压出水成形，一板豆腐就脱颖而出。此后家家的饭桌上，就有了各种以豆腐唱主角的菜肴：家常豆腐、麻辣豆腐、鱼头豆腐、骨汤豆腐、血汤豆腐……会过日子的人家，往往细水长流，留出一些做成干豆腐，或炸成油豆腐，以待日后改善伙食，或者配菜待客。
    如今，豆腐已失去昔日的风光，成了廉价的家常菜。无论何时想吃，菜市场都可买到，但是却很难吃出当年的味道了。想想也不奇怪，当年的那种感觉之所以美妙无比，实际上并不仅仅在一个吃字上，还与做豆腐时的快乐情趣，以及过年的喜庆气氛连在一起的。如果单是为了一饱口福，大概也就没多少耐人寻味的地方了。
    有些事情，过程往往比结果更值得怀念。
                                        （原载于《民族文化报》1995年11月10日）  

张念胜

    要过年了！颜兄又开始了他的“过年系列”，真是篇篇精彩！我在这里为他“吆喝”一声，呱唧呱唧！

沙漠驼铃

张念胜 发表于 2014-1-15 22:26
要过年了！颜兄又开始了他的“过年系列”，真是篇篇精彩！我在这里为他“吆喝”一声，呱唧呱唧！

精彩！

颜逸卿

张念胜 发表于 2014-1-15 22:26
要过年了！颜兄又开始了他的“过年系列”，真是篇篇精彩！我在这里为他“吆喝”一声，呱唧呱唧！

    承蒙关照，不胜感激，鞠躬致礼！

颜逸卿

沙漠驼铃 发表于 2014-1-16 08:39
精彩！

    多谢恒毅兄捧场！

颜逸卿

    老家忙活过年，少不了做豆腐。

黄成兴

一字一言话乡愁，乡关何所事，新年抒乡情。忘不了小时候的年味。

颜逸卿

黄成兴 发表于 2019-2-2 06:04
一字一言话乡愁，乡关何所事，新年抒乡情。忘不了小时候的年味。

    是啊，小时候的年味，除了吃喝穿衣，还有快乐情趣、喜庆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