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颜逸卿 于 2013-12-26 20:07 编辑
青春岁月(15) 书荒的日子
回想起来,连我自己都奇怪:在书荒的日子里,我竟还读了点书。
那时,书多的人家被抄家的也多。我同学的父亲作为反动学术权威被关进牛棚。便将一摞书藏在我这个工人子弟家中,曹禺的《雷雨》、巴金的《家春秋》等就是这样保存下来的,当然也给了我读书的机会。 我父母出身贫寒,家中自然也不会有多少书可看,只能维持我们兄弟几个的吃饱穿暖。后来我下乡到黑土地,才觉得不管家中多么拮据,总还是个有温暖的地方。记得每次由农村回城里,总是归心似箭——喜欢回城的原因除了想家,还有一点,那就是回家一次总可以又弄几本书看。如果没有书,乡村那一灯如豆深夜闻犬吠的寂寞长夜,真会令人不知如何才能打发了。 当年读起来最能引起共鸣的是高尔基的三部自传:《童年》、《我的大学》、《在人间》。由于高尔基是“革命文豪”,所以他的书尚没列入禁阅一类。在一位知青书友手里借到这三本书,委实让我兴奋了好长一段时间。想不到高尔基也是从社会的最底层走来,想不到他也受过那么多苦(甚至还曾自杀过)。当时边读边想:书中写得全是些琐碎的事,根本没有什么“三突出”之类,可为什么还能这么打动人的心?我几乎也要像高尔基一样把书对着阳光去“探秘”了。 那时借书极难,一般都不外借,我曾看过一本《约翰·克利斯朵夫》,后来被场部医院一位医生借去。归还时,几乎所有破损处她都贴上了小胶布,贴得又极整齐,想不到世上还有这么珍爱他人书籍者。 一转眼三十多年过去了,真是岁月逝流,人生易老。一切都在变,对我来说,也许有一点永远不会变,那就是对书的钟爱。令人抱愧的是,如今坐拥书城,却没了昔日那种争分抢秒看书的劲头。莫非世间的事,只有得之不易时才会倍加珍惜么? (原载于《文化艺术报》2002年3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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