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自原205信箱
读冉莹《北大荒拾遗》联想 吴淑英 特别特别喜欢读冉莹的回忆文章——北大荒拾遗，就像看连载小说，看了这期，盼着快快收到下一期。虽然我们不在同一个连队，但她写的人和事却是那样的熟悉，那样的亲切，人物活灵活现，呼之欲出。她的文章朴实生动，记录得很真实很详细，她勇于解剖自己，不粉饰生活不粉饰自己，真实地再现了当年的知青生活。读着她的文章浮想联翩，联想到我们连队的许多事。（这句话从前面放到这里了） 90年重返北大荒那次，吕盛华和几个哈尔滨战友曾动员我写一写我们连队的回忆录，我也动过心思。但那时工作太忙，下了班买菜做饭带孩子，公休日洗衣服探望老人，像一个旋转的陀螺，根本停不下来。退休后有时间了，但当年记录知青生活的日记全丢了，想写也写不成了。脑子里回忆的全是一个个片断，不可能像启丹那样按照时间的顺序来写，加上人老了，头脑迟钝思维混乱，好多事情都记混了，更不敢提笔写了。启丹写的回忆文章聊补了我的遗憾，替我圆了梦，谢谢她。 在北大荒的生活最不习惯的有两点，一个是黑夜一个是厕所。连队没有路灯，有月亮的时候还好说，没有月亮的夜晚天地间浑沌一片，分不清那是路那是沟，走起路来磕磕绊绊，深一脚浅一脚的，冷不丁从脚边窜出一只小动物，从草棵中腾起一颗信号弹，吓得头发根都竖起来，心脏通通的跳个不停。我虽然害怕黑夜却喜欢上夜班：打战备用的烤饼、给翻地的拖拉机组准备夜班饭等等，这样白天可以呆在宿舍里，一个人很安静，写写家信，读一些自己喜欢的书。 打烤饼的时候人比较多，一个老师傅带着两三个知青一起干。烤炉有三层，每层可以烤十二个烤饼，这屉烤饼刚做好放进烤炉，那屉烤饼已经熟了，赶紧擀饼、刷油、装屉，手脚不麻利还真赶不上趟儿，经常忙得我们一身汗。熟了的烤饼倒进大笸箩里，凉透了再装进麻袋，准备行军时吃。半夜十二点左右，师傅像变戏法似的变出一条江鱼，做熟了当作我们的夜班饭。食堂并没有鱼，我奇怪鱼是从哪里来的，问师傅，他总是笑眯眯的不回答。吃完夜班饭接着干，一直干到早晨五六点钟才完工。 给翻地的拖拉机组做夜班饭，经常是我一个人，机组多的时候再加一个人。食堂连着俱乐部，一到晚上整栋房子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人，赶上刮风的天气，到处都有唏唏簌簌的响动。屋外狗儿在食堂周围觅食，有时打斗起来发出惨厉的叫声，在空旷的夜晚显得特别瘆人。屋内老鼠乱窜，旁若无人的吱吱乱叫，好像向我示威。还得硬着头皮到昏暗的烧火间去给炉灶添煤，为了抗拒内心的恐惧，经常扯着脖子大声唱歌给自己壮胆儿。赶上要到食堂后面的仓库去取东西，更是提心吊胆。仓库里没有灯，拿着一只手电筒或是一支蜡烛，小心亦亦的走过去，轻轻的打开大铁锁，生怕惊动了什么，象做贼一样。一垛垛的米面黑漆漆的，好像角落里藏着什么阴谋，拿好东西逃一般跑出仓库。 秋翻地时我和赵贞丽一起值夜班，两个人一起干活就是快，做完晚饭才11点钟，机组的人要12点钟才回来吃饭。为了打发空余的时间，决定到食堂菜地边上去摘苞米，我们穿着白色的工作服白围裙，为了防蚊子咬，穿上高筒雨靴带上白色的蚊帐帽。在地里摘了几穗苞米后往回走，远远的看见场院旁边的路上走过一个人，看见我们像见了鬼一样疯跑起来，我们很奇怪，怎么回事？相互望一望自己也笑了，难怪别人害怕，我们像两个无头的白影子，飘飘乎乎的走在苞米地里，是挺吓人的。 另一个不习惯的是北大荒的厕所。启丹在文章中详细地描写了北大荒的厕所，很逼真。四连的厕所比她们连的好，起码是红砖盖的房子很结实，但是里面的结构却差不多，两根木方子架在粪坑上面，木方子上单摆浮搁着几块木板，小心翼翼的踏上去，生怕踏翻木板掉到下面去。白天还好说，到了晚上再也不敢往上踏，许多人都在角落边大小解，黄红绿白遍布满地，厕所里再也没有下脚的地方 。每次上厕所，我们都带着“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大无畏勇气，踏着粪便，踏着蛆虫，视而不见。 新宿舍盖好后，大家夜晚都到宿舍后面的灌木丛中去小解。回城后我经常想，在零下二三十度的严冬里从暖暖的被窝中跑出去，却从没听说过谁被冻病了，连感冒发烧的都没有，是不是因为我们年轻火力壮？我的一个在工程连工作的女同学，半夜去小解被尖利的茅草扎伤了，因为这个不可启齿的伤，还在团部医院住了几天院。 回城后很多次从恶梦中惊醒，场景都是北大荒有活动木板的厕所。不难看出在我的潜意识中，对北大荒厕所深深的恐惧。 从网上发来的照片可以看见，在我们连厕所的原址上，盖了一座漂亮的欧洲风格的厕所，感叹北大荒日新月异的新变化。 2007年3月10日星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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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1-4 16:04:44
楼主
发表于 2013-11-5 10:06: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