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颜逸卿 于 2013-8-30 23:05 编辑
回访碎片(11)
宿舍前的蒿草
回访北大荒,我走巷串户看望父老乡亲,自然忘不了去看看当年亲手盖的知青宿舍。记得这栋宿舍北面是场院,西边是进山公路,东面是水房、食堂,南面与子弟学校之间有个标准篮球场。 我说要去看看老宿舍时,是刚从高苑夫妇家出来,其读四年级的女儿静静跟在我身后。队里女孩的诗和我的散文,曾刊登在同一期《农垦日报》的副刊上。于是,写信联系成了笔友,眼下见面又成为师生。出门时,太阳已经西沉。 我慢慢朝北走去,学校已经不见踪影,宿舍还在,现在是队里的仓库。宿舍前曾留下知青和学生无数脚印的球场成了大块空地,中间是路,有雨后积水、车辙,似伤痕累累。路旁是抖动着身体的丛丛蒿草,草尖上摇曳着星星点点淡色的小花,像是迎接着我的到来。我蓦然记起,这些不起眼的蒿草,原来是蒿子、稗草、灰菜、狗尾巴、老苍子、节骨草…… 不管女孩怎么好奇,怎么不可思议,我踏进了蒿草丛地。一阵凉风掠过,随即传来一片哗哗声,似娓娓的倾诉,如喃喃的细语。在苍茫的暮色中,根根细长的蒿草坚强地挺立,一俟劲风吹过,它们弯腰曲背尔后又陡直地竖立在那里。在这片空旷硬涩的土地上,一般的花草树木都难以存活,而蒿草却不屈于命运的安排。夕阳下,风吹过,蒿草叶的背面显得格外的苍白和醒目。 我以深深的敬佩之情,小心翼翼地折下几支蒿草。一片寂静中,只有均匀的呼吸声,伴随着蒿草轻轻的抖动,那一刻,仿佛找到了一份心灵的契约,我的眼角竟滚下了泪水。 “老师,你怎么啦?”女孩问。“风吹的。”除此,我还能说什么呢…… (原载于《农垦日报》1996年11月23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