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 宋宝安
以《聊斋志异》故事改编成电影的《秋翁遇仙记》依稀还记得:有个勤劳的老秋翁,他喜欢养菊花,起早贪黑地种了满满一竹院子。飒飒秋风,满园葱茏,可把“混混儿”张衙内嫉妒得起了歪心眼儿。于是衙内纠集一批无赖泼皮,B52地毯式地毁了老秋翁满园子的花。看着,无端地零落成泥,一片狼籍,老秋翁肝肠痛断。他无助又无奈,依在墙根渐渐睡着了。迷蒙中,花仙女凡临,答应帮助老秋翁恢复菊园,并惩治恶霸,......秋翁警醒,是南柯一梦。再看菊园菊花,已完好如初......。这段故事可堪梦想成真的经典。
据传周文王飞熊入梦,得贤臣太公望,从此周室大振;江淹夜梦一支笔入怀,因而横溢才华,锦绣文章;南唐李煜,“梦里不知身是客”标新婉约派词宗;辛弃疾“梦回吹角连营”立异豪放派之大成;红楼紫鹃“清明寒食梦中只把姑娘叫”抒发了哀怨惆怅;诗人李白《梦游天姥吟留别》道出“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的愤懑。
脍炙人口的梦,当属“庄周梦蝶”。庄周梦见自己变成一只蝴蝶,悠闲自在地飞来飞去,突然醒来,发现自己还是庄周。人生本来就是梦,梦与梦之间流变无终,庄子由此认为不管是庄周梦见自己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梦见自己变成了庄周,他们之间的转化是一种“物化”。庄子把这种“物化”进一步升华到对人生人死乐观地理解。宇宙是一个循环不已的大混沌,人生人死只是一种物的转化。说白了,就是“敌人腐烂变泥土,勇士辉煌化金星”唱出的道理。两千多年前,庄子用梦的故事提出了一种尴尬的困境,基此推演出一种假想:精神病人或者有奇思妙想的人,他们的大脑是不是正处在梦中,只是暂时还没有觉醒,因而使得他们无法被常人理解?
梦,这种生理现象,现代科学还没有一个完美的诠释,科班儿解疑往往捉襟见肘,不能自圆其说,像饱和粉末的板擦擦黑板——越擦越糊涂。还是忠实于“梦想成真”这一给予希望的朴素归纳较为踏实。
返城回来的知青,我敢肯定,都做过与“庄周梦蝶” 相仿的梦,......。梦醒之后的短暂迷蒙,闹不清自己是梦中的“返城”,还是“返城”已然不是梦......,掐一下自己的脸,使劲儿地确认,真真切切已经睡在钢筋水泥的“新家”,怡然舒一口大气,坦荡续睡......。
我作过这样的梦。尤其是刚“回来”那几年常作。
我梦见,挺拔的名山,冰封的龙江;无垠的麦浪,热火朝天的晒麦场·····。我梦见,察地号回来露水打湿衣服的老连长;教诲过我教我学点儿技术的车长刘玉起······。我梦见,场院主任付景怀,心中崇敬认可的贫下中农;副指导员郭文斌,善良纯粹的好人......。我还梦见,寝食不安,企盼返城的焦急等待,卜谶喜鹊门前树上落,就是破帽还乡之时,生怕户口迁移又一次的冻结,......。
其实他乡和故乡也是一种“物化”。父辈们舍弃桑梓出外闯荡,在他乡营造出我们的故乡,我们何尝不能背井离乡,在他乡开创下一代的故乡呢?权衡命运的关键时刻不可漫兴,两利择其重,不顾一切无可厚非。故乡,异乡只能厚此薄彼了!重返故乡,背离他乡;得到满足,凭添愧疚。此情无计可消除,只落得“一番相思两处闲愁”。 据说已然是历史的人或事物凭借遥感反应,能把梦托给他亲近的人。约定俗成,似乎越是疼谁,越不给谁“托”。
哎呀,“北大荒”今生今世,算是不疼俺了! 写在清明的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