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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 忘 师 生 情 ──我和二中老师的故事 周祝慧 作为北大荒人的后代,我已走出黑土地,成为新上海人。如今,也已不惑之年。然而儿时的往事却时常萦绕心头,尤其是和二中老师朝夕相处的日子,更是久久不能忘怀。三十多年来,无论走到哪里,我都会常常跟身边的人谈起我的小学启蒙老师,
我庆幸自己生长在那个年代,遇到这样一批非常优秀、难得的知青老师,是他们把自己的青春和智慧无私地奉献给了黑土地,也是他们领我走出了黑土地……
(一)我的小学班主任
我的小学班主任张玉清老师是69届北京知青,她身材苗条,中等个儿,白皙的 脸上戴着一副近视眼镜,文雅而有气质。
平时,张老师总是爱说爱笑的,经常和学生们一起聊天、玩耍,师生关系非常融洽,但一到课堂上,她马上严肃起来,要求同学们紧紧跟着她的思路走,她会经常提问,所以同学们都不敢开小差溜号。记得班上有个非常淘气的男同学在作文中曾写 到:“……由于我不好好学习,张老师经常火冒三丈……”。虽然“火冒三丈”这个词用得不恰当,可见张老师严谨的教学态度。
70年代初的物资还非常匮乏,除了课本,我们几乎没有课外书可读。为了丰富教学内容,使学生开阔视野,增长课外知识,张老师就利用寒暑假回北京探亲的机会,自己花钱陆续买来了一些小人书、连环画等课外读物,每周安排一次课外阅读(学校没有要求,属特色教学),我们可以尽情地看自己喜欢的书,至今《小马过河》的故事仍没有忘记。更令人难忘的是,张老师还千里迢迢背许多铅笔回来,免费分给每一位同学。清楚记得每人两根麻杆铅笔,一根光滑的带有漂亮图案的铅笔。如今,那种麻杆铅笔已很难看到了。张老师每次从北京回来我们都有糖吃,觉得那时的糖是那么香、那么甜……
张老师的身体不是很好,经常胃痛,有时疼得站不住,就搬把椅子坐着给我们上课,我们幼小的心灵被深深感动,也就格外用心听讲了。
1976 年9月,张老师因为“白专道路”被下放到十四连劳动改造,当时我们刚升入四年级,有的同学因此而坐在学校操场上大哭,甚至不上课,学习成绩也明显下降。有一天下午,学校没有课,我和几个同学就步行去十四连看张老师,那时没有钱买礼物,就在自家园子里摘上几个西红柿和黄瓜带着。当我们到达十四连小学时,张老师正在教孩子们唱《金达莱》,于是我们就趴在窗前边听边看等着下课。当张老师见到我们时,高兴极了,问这问那,还告诉我们十四连的孩子同样很可爱……
一年后,张老师“平反”又回到二中继续带我们班,直到78 年7月我们小学毕业了,张老师也因病退离开了三尺讲台,离开了黑土地。也就是那年暑假,我非常幸运,第一次地被张老师带到了多少孩子向往的地方—北京。那是我第一次离开家 坐火车,第一次……,太多的第一次,三十年后仍记忆犹新。
我在北京张老师的妈妈家一住就是两个多月,得到了张老师父母、家人的热情接待,现在想来,刚返城时张老师一时还没有工作。
真的给她们添了很多麻烦和负担。
我记得当时我妈妈只给我带了20块钱,而且每次出去都要花上几块钱,其实连来回的路费都不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张老师还是带着我走遍了北京的名胜古迹,所到之处她都会耐心地向我讲解介绍使我大开眼界,学到了许多书本上学不到的东西。如:北海公园的九龙壁、天坛的回音壁、故宫里慈喜太后用过的器具;景山崇贞皇帝曾上吊的树等等都成为我永恒的记忆。
张老师还带我看了一场别开生面的电影。电影院是国务院直属的,有解放军叔叔站岗,我还从来没有见过那阵势。一上午连续看了《兵临城下》和 《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我也从来没有大白天在电影院连续看上两个电影,真是过足了瘾。电影结束后 ,一出门,张老师就考问我回去应该往哪个方向走,我当时虽然是答对了,但通过此事,我学会了用心观察周围的事物,学会了处处做有心人,也因此养成了良好的记路习惯。我和张老师如果不出去玩,就经常在家里玩跳棋,刚开始我总是输给张老师,在她的悉心指导下,很快我就只差她一两步了。有一次,我跟她下了个平局,正好她妈妈叫我们吃午饭,而张老师宁可不吃饭也要赢我……就这样,我的棋艺大长,以至于回到名山,竟没有对手了。
两个月的北京之行很快就结束了,北京留给我的印象太深刻了,甚至当我回到家一下车的那一刹,竟好像做梦一样。也就是从那时起,我的理想和梦想一个个得以实现。81年我以名山农场第一名的成绩考入了宝泉岭重点高中。考大学时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师范这一专业,(立志做一名像张老师那样受学生欢迎的好老师)。毕业后,我曾在宝泉岭局直中学做了六年的数学老师,93年随爱人调到山东烟台汽车制造厂,成为了一名工程师; 2001年又和爱人一起人才引进到了上海……
自从84 年北京一别,我和张老师一直保持书信联系,再一次见到她是在十 三年后 91 年的一个寒假。张老师在北京南站接的我,她看上去还是很年轻,依然那样乐观、健谈,只是比以前胖了一点儿。张老师返城后接父亲的班在北京内燃机厂工作,生活得很满足,也很幸福。那时,我的男朋友(现在的爱人)正在北京理工大学读研究生,是张老师带着我找到了他的宿舍, 在张老师的帮助和支持下,我和男朋友结束了近八年的马拉松恋爱,定下了终生大事,同年8月结为伉俪。在我人生的关键一步,张老师再一次牵了我的手。此后,一有机会到北京我都会去看望张老师,共有五、 六次了。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转瞬就是三、四十年,虽然我与张玉清老师相处的日子不过四、五年,但良好的启蒙教育,使我永远难忘,终生受益。什么时候也把张老师接到上海在我家住上两个月?这是我的一个心愿,真心期盼这一天能早日到来……
(二)我的小学其他启蒙老师
常言道:知识改变命运,小学班主任张玉清老师的培养教育,使我从小懂得了知识的重要,深深爱上了学习,在学习中找到了乐趣,从而也改变了我的命运。二中其他老师的启蒙教育,让我在那个年代就受到了良好的素质教育,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在我成长的过程中,郑武军、李雅萍、曲建国等老师,同样给了我很多帮助和启迪。
1978年是我的幸运年, 7月份张玉清老师把我带到了北京,9 月份郑武军老师把我带回了黑龙江,虽然离开了一位好老师,却得到了一位良师益友。
郑武军老师,人如其名,既有男子汉的坚强与豁达,又有女性的温柔和贤良,她是我上两届的班主任老师。
当时,郑武军老师刚结束探亲假,张玉清老师请她把我带回黑龙江的。清楚记得,我和郑老师并没有直接从北京到黑龙江,而是在长春又逗留了一天,因为郑老师的男朋友(现在的爱人耿元生叔叔)那时正在长春地质学院读研究生。虽然在长春呆的时间不长,长春却是我那时到过的第二个大城市,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通过与郑老师仅两三天的朝夕相处,我就深深喜欢上了她。一路上,郑武军老师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我,跟我聊天,给我讲故事,还耐心地帮我补习数学正负数的加减法(当时学校都已开学半个多月了)。她的为人和性格让我折服,在她身上我学会了宽容。
回到家以后,有空儿我就去找郑老师玩儿,有时晚上不回家睡觉,留在宿舍和她做伴(当时多数知青老师已返城,宿舍有时只剩她一个人)。79年的备战形势十分紧张,我既想让郑老师早点离开黑龙江,又希望她能留下来,心情十分矛盾。80年初,郑老师也返城了,但时间和空间都不能阻隔我对她的思念与祝福,我们一直保持书信联系,直到十三年后的夏天,我去北京,才见到了可亲可敬的郑老师,她当时已是一家街道企业的书记。后来我每次到北京都会去看望她。说来也巧,每次到她家,都赶上她刚换房子(从一室户、一室一厅、二室一厅到三室一厅),看到她的住房条件不断改善,日子越过越好,我由衷地为她高兴,为她祝福!
2000 年10 月,我带父母到北京旅游,就住在郑老师家(一个多星期),郑老师一会儿叫我小妹,一会儿又叫我闺女,真是不知叫我什么好了。跟郑老师在一起,我感觉很舒服,她既像姐姐,又像妈妈,更是我的良师益友。
除了张玉清老师和郑武军老师,哈尔滨知青李雅萍老师是我接触比较多的。李老师性格开朗,热情大方,是我下一届的班主任兼少先队辅导员。由于我是少先队大队委的学习委员(三道横),又是李老师得意门生丁凤的好朋友,因此丁凤会经常让我陪她一起去李老师那里,时间长了,我跟李老师的感情也越来越深。
每逢“六一”儿童节或开运动会时,李雅萍老师都负责军乐队和团体操的排练。 我既是鼓队的,也是体操队的,所以经常在放学以后参加排练,使我的课余生活丰富多彩、开心快乐。我印象较深的是,李老师曾带着我们军乐队到新团部参加比赛,还在招待所住了一晚上,那是我第一次和同学一起住招待所,兴奋极了!李老师和我们住在一个大房间里,讲故事、讲笑话,很有意思。然而好时光转瞬即逝,李雅萍老师也返城了,临别时,我和丁凤来到李老师的宿舍,依依不舍,留下了她在哈尔滨的通信地址。
有一年,我已上高中,当听说李老师的眼睛高度近视、身体不是很好时,我非常惦记,马上给李老师写了封信,并在信里还夹了几片家乡的树叶,表达了无限的思念。大学期间,寒暑假我都会去李老师家,带一点儿家乡的土特产,她会煮几个鸡蛋让我带上,纯朴而真挚。
我和李雅萍老师最后一次见面是87年暑假,我大学毕业了,李老师抱着五岁的儿子送我上车的时候,她哭了,我也哭了那一幕常浮现在眼前。 如今,有二十一年未见到李老师了,真的很想她,明年我们一家三口准备回黑龙江探亲,到时会专程看望李雅萍老师的。
在这里,我还要感谢一位老师,他让我感受到了音乐的魅力,使我喜欢上了乐器,他就是北京知青曲建国—我的音乐启蒙老师。
曲老师多才多艺,不仅会很多种乐器 ,还会画画、体操、滑冰、游泳等。我是在小学三年级时跟曲老师学打扬琴的。当时二中的乐器有扬琴、二胡、月琴、柳琴笛子,这些乐器几乎都是曲老师利用探亲假一件一件从北京背回来的。
二中的民乐队当时也只有六个队员,我家子弟就占了一半。在曲老师的精心指导下,二中的民乐队在农场小有名气,我们曾代表名山农场到军川农场参加宝泉岭管局组织的民族乐器表演赛。我当时表演的扬琴独奏 《浏阳河》(我哥二胡伴奏),虽然至今已三十年没打扬琴了,这首曲子时常回响在耳边,它的演奏方法我还没有忘记。十年前,我买了一架钢琴,与其说是为女儿买的,其实是因为我自己喜欢。我一直想去参加一个民乐队,也买一台扬琴回来,重温过去的好时光。
曲老师返城后,我们失去了联系,直到2000年10月我和父母到北京才见到曲老师一家,曲老师的爱人李芸莉老师是上海知青,也是二中的老师,由于她没教过我,而且上大学离开二中比较早,所以小时候没有接触过。那次到曲老师家,李芸莉老师在小区门口接的我们,曲老师还亲自下厨为我们烧了一桌丰盛的午餐。交谈中,得知李老师在事业上很成功,任北京计生委副主任。2005年和2007年的春节,曲老师和李老师来上海过年,我们又在上海相聚,每次都让我感到温馨而亲切,仿佛又回到了三十年前。
(三)我的上海知青老师
虽然遗憾在小学没有上海知青老师教过我,但我有缘来到上海,却离不开上海知青张念胜老师的鼎力相助。张老师既没教过我,也不认识我,但经郑武军老师的引荐,他二话没说,很快就帮我和爱人作为人才引进办到了上海,使我们有幸成为了新上海人,并得到了张老师和爱人沈云珠大姐全力以赴的热心帮助,在此,由衷地说一声“ 谢谢 ”!
张念胜老师说:“这是北大荒情结”。的确,来到上海以后,我陆续见到了一些我认识或听说过的二中老师,有俞顺根和左英环老师夫妇、余蝶敏老师、沙钝老师、崔颖老师、丁云秋老师、徐荣林老师、谢培国老师、卫根娣老师、蔡为华老师等,他们让我感受到了亲人般的关心和爱护,由于篇幅有限不能一一详述了。
其实,在小学时,上海知青老师中我对张美凤和顾月琴老师比较熟悉。由于张美凤老师和张玉清老师关系很好,因此她有时会和张玉清老师一起到我家窜窜门,或用缝纫机做些针线活儿。张美凤老师曾教过我的这句上海话 “阿拉白相好哇” (我们玩去好吗?), 深深留在我的记忆里。
顾月琴老师是我妹妹周祝玲的班主任老师,个子高高的,总是笑眯眯的,很温柔。顾老师不仅人好,教学也很认真,深得学生们的喜爱。她特别喜欢吃泡饭,那时我感到很纳闷,也不理解。如今,三十多年后,我来到了上海,无论是听上海话还是吃泡饭,都已习惯和熟悉,让人感到有说不出的亲切。
到上海不久,我曾到东长治路494号找过张美凤老师,也到海宁路65号找过顾月琴老师(都是我记忆中的地址),可惜都没找到。相信《岁月名山》的发行,一定会帮我尽快找到张美凤和顾月琴老师,盼望着这一天!
“吃水不忘挖井人”这是小学课文里的一句话,它教会了我要饮水思源,要拥有一颗感恩的心。几十年来,我一直难忘师生情,感谢二中老师的培养教育,感谢所有 十二团的知青叔叔、阿姨们的无私奉献,让我为你们祈祷和祝福!好人一生平安!!谢谢!!!
◆作者是名山农场原医院周圣福大夫的女儿,现为新上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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