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王志钧 于 2013-7-15 12:55 编辑
王志钧 引 子 四连的哈尔滨“永远的名山”活动进入尾声。由于在这次活动中报名回名山的战友人数超过了预定包车的人数限制,组委会委托姜大麻子动员葛长根等一批“青壮年”另行购票选车提前一天出发,经宝泉岭转车再赴名山,以我的状态自然被划到了“青壮年”的行列。 “只要你或你们一家人想回名山,我立即放下所有一路陪同,什么叫哥们?”这话二麻子说了好几年了。但临去哈尔滨前,二麻子告知我,以目前的身体状态,怕是无法陪同,也许还有其他的原因,我只好认了。可是同样拍胸脯要陪同我的大麻子也临时变挂了,活动的前前后后,需要他照料的事情太多,够他累的。两个麻子兄弟都不陪我了,空落得很啊,为此没少谴责麻子们!感到空落的缘由是我在兵团时间短,人头不熟,怕回去闹个举目无亲,两眼摸黑。当听说由葛长根大哥带我们先行,顿时云开雾散;大家都清楚长根大哥去兵团的时间长,人忠厚自然人缘好;又由于人家是六六届上海复旦附中的高材生,文化底子厚,被早早地从四连调到了团报导组,那时候就已经是知青中的佼佼者,方方面面的关系都好。他跟我还有一段他早已忘却的记忆。六九年的春天,很多青年都想回家,都想回家与家人过一个团圆年,当时极左的我在连里的板报上写了一篇与贫下中农、与革命农工一起过一个团圆年的文章,文章的题目就叫“团圆”,大意是我们受了十几年修正主义的教育,脱离了工农兵,今年好不容易能和工农兵一起过一个春节,与工农兵团圆了,而与工农兵在一起过了一个团圆年,难道不是一件幸事吗!这篇文章引起了那时已在团部报导组的葛长根的注意,他在十二团的兵团战士通讯报上连续发表了两篇评论,自然说的都是褒奖的话,也可能“团圆”两个字也引起了他的联想,就借题发挥啦,不瞒大家说,他的评论我没怎么看懂,尤其是他开篇写了一个“勿庸至疑”是啥意思那时真弄不明白,近年来他又是携夫人、公子多次回过北大荒的老资格的荒友,由他带队,能不让人心里一亮吗。 到了从来没有到过的宝泉岭 说这话大家可能会觉得奇怪。的确,宝泉岭对于我们二师的人是熟到不能再熟的啦,对我也如是。宝泉岭是二师的师部,虽也地处边疆,但就对我们而言,它是反修前线的大后方,它同中苏边境中间还有一个青年农场和名山农场,而名山是地地道道的挡箭牌,一旦现代化的战争暴发我们和青年农场拼光了,也就给了师领导赢得了“转移”的时间啦!这就是在我心中几十年的宝泉岭。但真正的宝泉岭是啥模样我却不知道,一是我离开的早,即使路过也没仔细看过,二就是到师部去公干也轮不到我这个二线的小农工。时隔三十多年我如今却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宝泉岭。 到宝泉岭时已近半夜时分。从哈尔滨出发时,一路高速,一路风光,吃着汤玉珍、李迎春从哈尔滨带来的又大又甜的香瓜,听着刘福成、卓建华的呼噜,看着陆玉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揉着腰,欣赏着电视中东北二人转的幽默恢谐与陆玉蓉不失时机的评论,一路顺利。没成想出了佳木斯在过松花江大桥的时候,跟在了一个拉房架子的超宽的马车后面,超也超不过去,只好乖乖地在后面跟了半个来钟头,因此比预定的时间晚了许多才到了宝泉岭,更苦了几位长根大哥的当年小兄弟,如今当大官的两位局长,一位叫陈明友,一位叫年惠明,二们带着一行人在车站已经等候多时啦。原来觉得都是大官,我还稍有拘束,但一经攀谈,却知都不是外人,陈明友是当年知青的学生,他讲,很多人都有在否定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这件事,我看应五五开,而就我本人而言,那要完完全全的感谢知青的到来,原来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没成想却教育了贫下中农的后代。大量的知青,尤其是那些老高中添补了北大荒高质量教育的空白,使大量的当地农民和早期移民乃至陆续转业官兵的后代,在当地就能受到了来自大城市的先进的文化和教育。很多人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在知青的教导下学到了文化,学到了文明,知道了北大荒以外的广阔天地。后来知青大批返城,也就是这批知青的学生又接了知青的班,一代又一代的使北大荒的教育得以传承,究其根源是知青结的果。还得知目前这位日理万机的大局长,还是当年知青学生中首屈一指的高材生。另一位好象是干点象广播电视一类洋事的大局长,中等个黑不溜啾的不能再黑的主,再黑一点就该发美国黑人护照啦。说起来更不是外人,他叔叔是我们连仅次于“高干”的,却比“高干”更重要的人物:他是“55”蹦蹦车的司机,是我们连通向外部世界的桥梁,当初就是他从老团部在一个漆黑的夜里,把我们哈尔滨知青一行拉到了连队,从年局长的脸上依稀还能找到一些当年老年师傅----俗称“年豆包”的形象。当年下工在宿舍里一听说老年的“55”回来了,顿时倾巢而出,把一个老年师傅,把一个“55”围得里外三层,老年手里攥着厚的几沓信,虽然认字有限却不撒手,一封封的叫名字,被叫到了兴高彩烈,没被叫到的垂头丧气,他手中有知青们的宝贵的“家信”,而我往往没有失望。我二姐给了我、给了她这个唯一的弟弟不间断的弥珍可贵的家书,带来了从不间断的温暖和亲情。但老年是很“牛”的,我们跟车出去送砖,拉水泥和化肥,无论是酷暑还是严寒,都是只能坐在后面斗车的货的上面,满载货物的时候还好,赶上送完货放空车回头,在斗车里能把肠子颠出来。从来也没坐进过他的驾驶楼,哪怕那天没有漂亮的女青年,但有一天我却意外地坐了一次专车,有一天我们班去莲花泡打草,草割完了打上捆,用锋利的四齿子扎上草捆往车上装,我这个干啥都要点工钱的料,一齿子下去,草扎上啦,脚也扎上啦,草和脚扎在了一起,四齿子并顺利的通过了胶皮鞋底,扎到地里好深,等把四齿子拔出来,整个“解放鞋”都红啦!此时的老年师傅,急忙摘下挂车斗的销子,把我拉上了驾驶室,径直飞快地开回了连队,开到了卫生所,等连里的大医生刘仁举也不管我呲不呲牙,咧不咧嘴,硬是把鞋从我脚上扒下来,鞋窠里都是血,他一面擦拭着已经凝成血嘎巴儿的伤口,一边说,你他妈真会扎,又没伤骨又没动筋。就是脚背脚掌两个眼,这伤疤如今还依稀可见,脚掌上的那个变成了一个永不下岗的脚垫,脚背上的则是一个又小又圆还亮的小疤啦!而我们的老年师傅虽然音容笑貌依稀可辨,人却作古啦! 端起“北大荒”话就多啦,一聊与年大局长还神交已久,原来前年四连的壮举聚会北京时,大屏幕上打出了一首象“北大荒”一样朗朗上口的诗,又配上一幅600的“北大荒”酒的题头照片,让人印象深刻,过后我跟老豆要了这首诗的复印件,读了很多遍,上了年纪的臭脑子楞是一句没记住,要是拿出当年背语录的脑子,遇上这样的好诗早就背的嘎嘎地!眼前的年大局长就是这首诗的著作权所有人,诗如其人,人更胜诗,即已神交,就啥也别说啦,干杯吧!朋友! 回来后,给年局长发了一个短信,说多少话都没人家的诗起劲,干脆抄录与下,供战友们再一次品味“北大荒”,诗云“金撙海碗老酒香,荒兄黑妹满华堂,青丝醉卧龙江岸,白发泪酌北大荒。”好诗呀好诗,一段诗言尽大半生,几番话却倾诉不尽未了情,惠明局长老弟阁下,相见恨晚,恨不能当年一同醉卧龙江岸,更恨如今虽已白发,却无海量,盛情、豪情之下,只好随着人家的海量!随着人家的豪情,干吧!“北大荒”! 第二天,我见到了一个全新的宝泉岭,崭新的建筑,新修的马路,整齐的路边绿化带,一排排高大的树木,焉然就是一个中等城市的雏型,我们在二位局长的陪同带领下参观了现代化的北大荒肉类加工厂,看到了有着北大荒标志的放心肉(没注水),参观了宝泉岭最高学府二中,这是一个北大荒培养人才的摇篮,我们一行人中就有人从这里走出来,据说每年高考北大和清华咱们二中都榜上有名,但从这里走向全国各大城市的大学学府的北大荒学子们却无一回到北大荒,广阔天地在为全国输送人材。还参观了以抗日英雄赵尚志命名的尚志公园,拜竭了烈士纪念碑,但在参观公园和老年人活动中心时突出的感觉,到处都是当年的垦荒者,如今悠哉悠哉的在散步,打拳和打麻将,以我之见宝泉岭已经提前进入了老龄化。还参观了北大荒农垦纪念馆,当讲解员把已经讲了成千上万遍的讲解词又例行公事并且套路娴熟的又背了一遍,虽然表情有些木然,却也把我们一行说得眼泪汪汪,当年的上海知青,如今已是宝泉岭农垦局的工会周主席,在早上宴请了我们一行,席间还有一位在国内比较有影响的杂志社的记者专门到北大荒寻访当年的老知青,真难得,还有人记得我们这一群人。 瞅了空,陈局长还带李迎春专程去看了看即将要拆掉的他们当年为师部盖的房子。 从尚志公园出来看到了一个十分壮观的场面,几百号人穿着洁白绸缎闪闪发光的武术服,拉开了一个巨大阵势,在打太极拳,电视台专程在录相,据说他们都是年局长的“兵”,因为年局长为了陪同我们因此缺席了这次活动,当地流行了两句话,早上年惠明带着老年妇女爷们跳舞(打太极),晚上×××带着中老年妇女爷们洗澡(游泳)。一探究我们年弟已有二十多年的太极拳的历史,如今更是一方霸主!怪不得年老弟气色好,身体壮,思维敏捷,酒量大,原来是得了咱们中国老祖宗的太极真传。 中午盛宴过后,由陈局长专程陪同我们一行前往名山,再见啦!宝泉岭。
2007年8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