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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文英--父亲与北大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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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4-29 00:18:5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转自《岁月名山》
父亲与北大荒
张文英
   人的一生有许多回忆,但是我最难以忘记的是我一生最敬仰的父亲--张福。父亲是一个平凡而又高尚的人,他对我们的教育是永远永远不会忘怀的。
   父亲小时侯家里很穷,他当过童工、长工,从未上过学堂。是党培养他走上了革命的道路。一九四六年土地改革时期,父亲参加革命,入党后在党校学习文化,曾任佳木斯市二区区长,区委书记、制油厂厂长等职务,和中央领导人张闻天(当时是合江地区领导)、刘英等同志一起工作过。
   1955年8月受佳木斯市政府委派,父亲带领垦荒队员来到了祖国的边疆萝北县名山农场(原老一队、八连),建立了“佳木斯农场”,父亲任党委书记,肖廷忠任场长。但肖一直在佳市养病,没来过几次名山。“佳木斯农场”后改名为“佳木斯青年集体农庄”,就是名山农场的前身。
   在开发和建设农场过程中父亲吃了很多苦,出了很多力。当时这里是渺无人烟,野兽出没的原始荒原。父亲带领垦荒队员就地取材,用树枝、木棍、羊草搭起临时的“窝棚”、“马架子”后,又挖了“地窨子”住,白天蚊虫叮,晚上听狼嚎。经过数月的艰苦奋斗开垦了上千亩的良田,种植了大豆、玉米、小麦,实现了粮食自给自足。
   1956年7月,原佳木斯青年集体农庄和萝北县莲花农场合并,隶属宝泉岭农场领导,场长是张殿甲,父亲任副场长。后农场改名为“七分场”,杨振和徐荣秀是生产队长。当时条件很差,交通很不方便。去宝泉岭开会,每次都是骑马或者步行,往返十分辛苦。父辈们甘当人民公仆的精神,至今还深深地印在我的心中。
   1957年冬天,父亲带领老垦荒队员去兴安岭伐木材。当时住的条件很艰苦,父亲总是哪儿最冷住哪儿,总是把方便让给别人。后来因为劳累过度,父亲几年前阑尾炎手术的刀口发炎,病倒在山里。那年十二月名山下了一场历史上罕见的大雪。一天早上起来,家家户户的门都推不开了,被一米厚的大雪挡住了。有的人只好撬开窗户,跳出去,帮助大家挖开门前的大雪,大家才能出屋。冬去春来,黑龙江的冰雪融化了,木排从上游兴安岭金满屯浩浩荡荡的运回来了。
   还有一件回忆起来很有意思的事。1957年11月份的一天,从黑龙江对面苏联的集体农庄来了三名苏联小朋友,给名山农场送信来。他们说他们的集体农庄要派人来名山参观访问。当时是宝泉岭派人接待的。有一个叫刘冲的场长,戴一副眼镜,身体胖胖的,他的俄语说的十分流利,当时我和几个小朋友陪苏联小朋友玩了一天。一个苏联小女孩,看见我的手上有一个镯子,十分喜欢,我就送给了她。我们还互相赠送了红领巾和书本。他们回去的时候,刘场长带我们一直送到江心岛对面,苏联小朋友一再邀请我们过江北玩,刘场长没有同意,我们只好分手。没过多久,苏联派了一个参观访问团,一行七、八个人。那时侯我是第一次见到外国人,他们高高的鼻梁,穿着呢子大衣,毡靴子。那一天农场十分隆重地欢迎苏联农庄代表团,场面热烈。双方关系非常友好,事后也曾多次来往过,直到六十年代中苏关系开始紧张后断绝了来往。
   1958年中央又派了一批抗美援朝转业官兵和山东移民。有了人力,加上兴安岭的木材,盖起了数栋“穿靴戴帽”的土房,告别了住了二年多的"地窨子"。还成立了小学校,我和其他小伙伴才又有学上了,可以继续读书了,这时我已经整整耽误三年没上学。父亲没有文化,却一心想让我们能多读书,时时教导我们要关心政治,关心国家大事,希望我们做有文化、有知识的有用人才。他的教诲至今还时时回响在我的脑海里。
   1958年“大跃进”时期,农场在全国形势影响下,垦荒队员和转业官兵们,团结一致,同甘共苦,加班加点,忘我劳动,不顾天寒地冻,条件艰苦,齐心奋战。当时在“放卫星”、“夺高产”、“超英赶美”等口号影响下,有人主张深翻地一米多深。时任副场长的父亲反对这样深翻地,说:“翻这么深,兔子都不拉屎!”就因为这句话,父亲在后来的运动中,被一些思想激进的人批判,还被贴了大字报。当时年少气盛的我不服气,还回了大字报呢。想起当时真是十分可笑。父亲为此受到了冲击,因为他是雇农出身,没有被划为右派,可是也被下放江边副业队种菜劳动,对这些,父亲都毫无怨言。
   1956年春天,父亲带领佳木斯青年垦荒队员杨振和、张永财等在老八连(最早建点地方)种植了数百棵青年林,为了造福后代,次年又在江边种植了许多树。那些小树苗在垦荒队员的精心照料下,茁壮成长着。1980年我随爱人返城回北京,离开名山时,还特意去看看那片青年林,留恋地走在已经长了数十米高即将成材的松林中,心情难以形容,它是老垦荒队员们为这片土地撒下的汗水和付出的辛勤劳动的见证。2004年回名山,又去看望那片我记忆中的那片近五十年的青年林,它怎么样了?它在那里呢?可是怎么也找不到了。我甚至怀疑自己的眼睛和记忆,心想家乡变化太大了。后来别人告诉我,青年林几年前被萝北县林业局给砍伐卖掉了。在名山的那几天,我的心一直不能平静,怀念那片小松林,常常夜不能寐。不过我想,即使树林没有了,我们也永远不会忘记前辈们在北大荒付出的一切。
   使我最难忘怀的是父亲的为人,他从来不为自己着想。那些年里,他在待遇上从不向组织伸手,有多次调级涨工资的机会,他都不要,把名额让给有文化的年轻人。父亲离休时仍然是行政十七级干部。当时有政策,16级以上就可以回佳木斯市,并给安家费用。子女们想找人问问,他老人家把我们骂了一顿。记得在边境紧张后撤那几年我们家都没有住的地方,父亲就领着我们兄妹在老团部我姐姐家门前搭了小厦屋,和我母亲住。
    1971年父亲离休了,他不愿在家待着,仍要求继续工作,就在江边看煤,兢兢业业干了十余年,一分报酬都不要。直到七十多岁才离开工作岗位。他常常教育我们说,人的一生要多做贡献,少取报酬,为了工作不要挑三拣四,组织上让干什么就干什么。1959年姐姐被农场派往合江农场总局畜牧班学习,毕业后本来有机会留在农垦局的,父亲坚决反对,说农场派出去学习培养的,就要回来给农场工作。最后姐姐回到农场畜牧队(原二连小山屯)工作。1968年我从萝北县一中高中毕业后回农场参加工作时,有人出主意让我叫父亲找人给分配好工作,父亲严厉的批评说,干什么工作都一样,都要做好,不要给组织找麻烦。后来我和弟弟毕业都到基层连队当了农工。
   我的姐夫张永财是佳木斯市第一批垦荒青年。在父亲的影响下,对工作勤勤肯肯,任劳任怨。在原六队(现在新团部南)当生产队长期间带头劳动,总是干最苦最累的活儿。曾多次下到冰冷的水里抢收,好几次棉衣冻在身上。后积劳成疾,患上严重的风湿性心脏病,但他仍带病坚持工作,年年被评为先进工作者。他和其他许多老垦荒队员一样,为开发建设北大荒立下了汗马功劳,都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1989年7月,父亲病重。我又一次回到名山农场。在医院陪伴父亲的日日夜夜里,照看着因劳成疾、久病在身的父亲时,心里十分难受。当时医院的条件有限,也一直没有确诊是什么病。我曾多次劝老人家到北京大医院治疗,父亲坚决反对。他说:“人总是要死的,到哪里都一样。不要给组织添麻烦了,浪费更多的医药费用。给农场增加负担。”就是不肯转院。1989年9月5日,我慈祥可敬的父亲永远离开了我们。我们兄妹遵照父亲的心愿,后事从简办理,未举行追悼会,让我们亲爱的父亲默默安息在他热爱的黑土地上吧!
   我的父亲虽然离开了我们近二十年了,他那平凡而崇高的精神却永远活在我们的心中。父亲生前未留下一分钱的遗产,但留给我们的精神食粮是取之不尽用之不完的。
                             2008年5月25日
张福1960年在名山_副本22.jpg
张福在佳木斯任区长时(右跨枪者)_副本.jpg
1984年张福在名山和离休的老同事们_副本.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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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5-16 03:02:42 | 显示全部楼层
你的父亲我和他很熟悉的,他在江边看煤时候我在大库,我们是一个单位,每次卸煤时候他一个人忙不过来就让我去帮助他,他是个非常和蔼非常随和的老头你和他开个玩笑说个笑话什么的全行,没有当官的架子,他在那都是笑声一片,我看了你的文章就仿佛张福大爷昨天还和我们在一起说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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