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石予民 于 2025-3-24 10:16 编辑
上海话普通话语言转换撷趣
“文革”大串连中,全国各地学生大汇合大交融,一节车厢,一间船舱,一片操场,一群学生,南腔北调,人声鼎沸,好不热闹。上海学生跟其他地方的学生聊吃,为把上海话的大闸蟹转换成普通话,费老劲了,一字一顿,铿锵有力:大闸蟹!说得费劲,听着别扭,仿佛语文老师教一年级小学生认字。大闸蟹用上海话念,是这样的:堵热哈。“热”字舌尖前音,后两个字仄音。外地朋友肯定听不懂指的是什么。有幸在“文革”串连中第一次听到上海学生用普通话说出这三个字。多年以后,回过头去一想,他还真念对了。小时候大闸蟹没像现在这样金贵得登堂入室,广告也不像现在这么铺天盖地,到处能见到“大闸蟹”三个字。所以,大闸蟹这三个字怎么写,直到返城,我还是稀里糊涂。 上海方言“吴”“胡”不分,都念吴;“王”“黄”不分,都念王;“赵”“曹”“造”不分,都念“饶”(舌尖前音)。之所以在“饶”字后面加一个括弧,注明是舌尖前音,是因为汉语拼音字母R不像Z、C、S,对应的舌尖后音有ZH、CH、SH,R没有对应的舌尖前音。在报这几个姓氏时,认真一点的先生或账房要随口加注:“口天吴。”“古月胡。”此先生不会普通话,“吴”“胡”都念吴。尽管加了口头注“三划王”“草头黄”,还是都念王。尽管加了口头注“走肖赵”“草头曹”,还是都念“饶”(舌尖前音)。若不加注,记录者很可能把“胡”写成“吴”,把“黄”写成“王”,把“赵”写成“曹”。听音记字嘛,也没什么错。认真点的记录者会问:哪个“吴”,哪个“王”?,“河”字上海话也念“吴”,“黄河”到了上海人嘴里,就成了“王吴”了。上海话口语“孙”“沈”不分,“外孙”“外甥”不分,微信上不时有上海老人晒带外甥游玩的段子,不知是不是把外孙当外甥了。外孙、外甥,上海话口语读音几乎一样。 有的上海话、普通话一转换、一倒腾,就大变样甚至南辕北辙了。那年在上海浦东仁济医院陪床,走廊里,一位上海爷们大声白活:“要做血管造型的。”他是在向外地亲友介绍治疗方法,说的是普通话。乍一听,血管如何造型?怪哉。再一琢磨,原来是这位老兄把上海话“血管造影”转换回普通话出了点情况。上海话“造影”、“造型”同音不同字,根本不搭界。可是他听音生义,以为上海话“造影”就是普通话“造型”。这普通话“血管造型”谁弄得懂是什么意思?医生听了也犯糊涂!再举一例。为故者举行遗体告别仪式,称为“大殓”。上海话说出来既变音又变味儿了。上海话“lian”、“li”不分,因而“大殓”变成“大礼”,岂不红白颠倒了吗? (2012年10月30日,2025年3月24日修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