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岁月（四十七）北大荒的风雪

许国庆

难忘的岁月（四十七）
                           北大荒的风雪
                                  许国庆
     又到冬天了，天津气温虽说在不断下降，但白天气温仍在10度以上，可电视上看到北大荒有的地方已经大雪纷纷了。那一刻让我又想起了北大荒，想起了北大荒的风雪。当年下乡在北大荒留下诸多的记忆，印象最深的就是那漫天的风雪。
     1969年5月我们到的北大荒，当年的国庆节，北大荒就开始大雪了。那天早晨，天阴阴的，​云层厚而低，真有黑云压城之感，寒风裹挟着冰碴吹到脸上像针扎一般，寒风吹透了人们的秋装。小知青初次领略了北大荒的严酷，我赶紧回宿舍找出棉衣穿上。
    早饭后的天天读，全连组织听广播两报一刊社论。
     突然听有人轻声说：外面下雪了。听说下雪，知青们都好奇的把眼晴飞向窗外，看着国庆节北大荒落下的飞雪。开始是小小的雪花，飘飘悠悠地落下，渐渐的小雪花变成了大朵大朵的鹅毛大雪。
    雪越下越大，老天爷毫不吝啬地向大地抛洒着雪花，似乎向知青们展示着它慷慨。
    从食堂出来，我特意站在风雪的空旷原野中，感受来北大荒的第一场雪。那气势浩浩荡荡，随风漫天飞舞，霎时间，原野、房顶、树木全都笼罩在白蒙蒙的大雪之中，真正的银装素裹。倾刻间黑土地上已分不出东西，辩不出南北，天地浑然一体。知青们国庆节就见到这么大的雪，觉得是好奇、新鲜。
    以前读《沁园春·雪》只是欣赏诗词的优美和气势磅礴，但真正的万里雪飘的景色却从没见过。那一刻真正的领略了北国风光，万里雪飘的壮观。
    但接下来的岁月中让我感受到，北大荒的风雪可不光是诗情和画意，有时是灾难和摧残。
    有一次大雪后，我和几个知青，跟马车去木材厂拉材料。天仍然半阴着，雪后的天气那是嘎嘎的冷。阵阵的寒风吹透了我们的棉衣，冻的实在难受，所性我们就跳下马车，跟车小跑一阵，直到身上暖和些，再窜上车歇会儿。这是我们在北大荒跟车外出时抗寒常有的动作。到木材厂30多里地，马车要走两个多小时，我们差不多要跑上两三次。
     打头的车老板叫王友君是位老职工，也是位老车把式，地道的北大荒人。我们冻的不行，他却坐在车辕边，一路不待动地儿的。看看他的装束：头上一顶猱头皮帽，脚登高筒毡靴，身穿羊皮大衣，就看这身装束，在北大荒抗风雪那可是杠杠的了。
    跟老王的车，他常给我们唠些北大荒的奇事。我问老王：像北大荒这么冷的天，过去人们怎么外出，特别是大烟炮的天气，还不把人冻死？
    听我这么问，老王接过茬，“可不，过去像这种天气，人们很少出门，那时屯子里的人，没有这些皮的毛的穿。外出要是赶上大烟炮，风刮的昏天黑地，真会把人冻死的。”
    “以前听说有个人，外出时赶上了大烟炮，那风刮的有点邪乎，睁不开眼，抬不起头，啥都瞧不清，那人连饿带冻转了向，在雪地中乱撞，后来看到不远处有一堆火，火红火红的，就赶紧跑过去，解开衣襟向火堆烤火，脸上露出了暖和的微笑……”
     “后来风停了，雪住了，人们在雪地中找到这个人，已冻成冰雪人，正跪在雪地上敞开衣服露着胸，对着一墩红柳条子，脸上露着笑脸。”
    听着老王讲故事，我不由想起了“卖火柴的小女孩”，那位在风雪夜晚的小女孩，又冷又饿，无奈中点燃了手中的火柴，火花中她看到了火炉，看到了烧鹅，看见了奶奶……人们发现她的时候，她也是面带微笑的。
    我问老王，那个人冻死了，为什么会笑呢？老王回答，说不清楚，可能是冻迷糊了吧！
    下午往回赶的时候，北风一阵紧似一阵，气温比早上还低，寒风带起的雪花，在空旷的原野上肆虐着。我心里默念着可别刮大烟炮哇！
     马车装着木料又高出车板有一米多，跟车的只能坐在高高的材料上，就如同坐在风口浪尖上，无处躲藏，任凭风雪的吹打。实在冻的受不住了，还得从高高的车上下来跑上一段。好在中午吃饱了，肚里有食，仗着年青的腿脚，稍暖和点了，再爬上车歇会儿。
     天太冷了，知青们外出大多戴着口罩，可天太冷了，呼出的热气遇冷在口罩边、狗皮帽子边，紧贴皮肤结成厚厚的冻霜。
     一路上我们忍受了两个多小时的风雪，终于回到了连队。摘口罩的时候，才感觉口罩边缘形成的冻霜，把皮肤都冻伤了，红肿了好几天才慢慢消去。
    在北大荒，见过了万里雪飘的壮观，更经历了朔风寒雪的摧残，不是北大荒的故事俯首皆是，随手拈来，而是磋跎岁月在心中留下了深深的记忆。
                                    2024年11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