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梦醒来之后 时髦[1]
(一) 前几天,翻看到史熙春写的一篇关于李江的文章,他的记忆力和写作水平着实让我佩服,对李江的描述客观、公正。李江虽已作古,但谈到“七连”时,还是要提到他,这绝不是对他的不敬,而是为了还原历史。当我的文章涉及到他时,请大家谅解,有不同看法,敬请提出批评。 我最怕回忆的就是七连“一二.三”纵火案和“整团补课”,它对我的伤害极深,可以说是刻骨铭心,所以总是刻意去回避。我以前写的文章都是一些趣事,尽量不去涉及七连一些敏感问题,以免引起伤感。是史熙春的文章启发了我,他也是当年的运动对象之一,他能坦然面对,我为什么不能呢?不如写出来,让心底的阴霾像见到阳光一样散去,心里才会永远是光明的。 我的恶梦是从“一二.三”纵火案开始的。冬天天黑得早,宿舍里点个柴油灯,光线非常暗。晚饭后我们都躺在自己的铺位上聊天儿,过一会儿排里要组织学习。这时熊昌泗来到我们宿舍,因为他爱人骆传丽也是北京知青,所以他和我关系比较近,进门就躺在我身边聊了起来,他右面是一个上海知青,和他的关系也很好。开会时间到了,我们都坐起来学习,熊昌泗静静地躺在那儿,一声不响,始终没有离开,直到保养间火情出现。事后连里进行案情调查,宣布了调查结果,并且给案件定性为“反革命纵案”,熊昌泗为“纵火犯”,确定了纵火的时间段,还找到了目击证人(如果我记忆无误,好像是两个不满十岁的孩子,晚上去保养间房顶掏麻雀,用电筒照见了熊昌泗)。听了传达后,我甚为震惊,定案也太草率了,调查取证时我已经证明在确定的“纵火”时间段内,熊昌泗不在火灾现场,而是躺在我身边,他旁边也有人可以作证。另外他是当晚的值班人员,纵火的可能性很小。我想不通,就找排长反映。他显得有点高深莫测,劝我别多事少说话,连里已定性,说什么也没用。我不甘心又鬼迷心窍地找李江去了,我刚把来意说明,他就大发雷霆,瞪着两个大眼珠子喊:“你站在什么立场?替什么人说话?先想想你自己的身份”!话没说上,还挨顿臭骂,心里这个晦气,我无功而返。回到宿舍,正好听见有人议论熊昌泗的事,我一肚子气没地方出,随口说道:“这火要是熊昌泗放的,把我的脑袋砍下来”!没地方讲理只好赌咒发誓,表明心迹,丝毫没顾及到后果。常言道“祸从口出”,很快就应验了。第二天连里开大会,讲阶级斗争新动向,李江声色俱厉地讲:“七连阶级斗争非常激烈,有人说了,谁要敢说火是熊昌泗放的,就把谁的脑袋砍下来。他这是要搞阶级报复,大家要提高警惕。”会场里顿时群情激愤,高喊:“把他揪出来!”我全身发麻,头发都要竖起来了,意识到这是针对我的,是有人篡改了我的原话,改动了几个字,性质就全变了。我这时是百口难辩。不知是谁这么狠毒,在这极左的年代,完全可以置我于死地。不知出于何意,居然没有点我的名字,但我知道这句被篡改的话将会像一把“达摩克利斯剑”,悬在我的头上,随时会砍下来。我的心智全乱了,大脑一片空白,散会后都不知是怎样回的宿舍。谁知“祸不单行”,那几天我夜里负责烧炉子,大家都知道,烟煤在炉子里燃烧后会结成硬块儿,添煤时要先捣碎,难免崩出火渣,偏巧那天就出事了。夜里大家都睡熟了,我就添煤封火,炉膛满满的,我用力捣,火星四溅。正忙着,黑皮(宋智庆)来了(他晚上打更),他用电筒帮我照亮儿,干完活儿我们两个就都合衣而卧了。当班睡不实,突然闻到一股焦糊味儿,我们两个几乎同时爬起来,他用电筒一照,满屋子烟。我点亮油灯,唤醒大家找火源,发现邢树铭(他的铺位距离火炉最近)盖在被子上的棉袄在冒烟,大家七手八脚把火灭掉。我很内疚,一定是崩出来的煤渣惹的祸 ,但毕竟是我的责任。事后我向他道了歉,积极帮他找布补棉袄,事情就这样过去了。谁知,在以后的运动中这件事也成了我的一条罪状。 “一二.三”纵火案是以把无辜的熊昌泗投进大牢、判刑十年的结果宣告结束,家中留下的是一个未满月的女婴和她的母亲——北京知青骆传丽。在这滴水成冰的寒冬,让一个月子里的产妇如何应对?有人出于同情想给予帮助,李江“们”便威胁说:“她们是反革命家属,要划清界线,站稳立场,否则......”淫威使善良的人们难以伸出援手,母子陷入困境。可有人偏偏不怕,北京知青“老狼”(杨继恩)光明正大地去帮助小骆干一些挑水、劈柴等家务事,对威胁他的人说:“俘虏还优待呢,她们只是家属,拉一拉回到革命阵营,推一推跑到敌人那边去了,我是帮你们做工作呢。”这些人无话可说,只得任由他去。熊昌泗在连里看押时,一些助纣为虐的人,都是昔日的工友,丝毫不念旧情,残酷地折磨他,以此标榜自己的革命行为,而我们还要接受这些人的“再教育”,从中又能学到什么?疯狂的年代造就疯狂的人,“极左”思潮就像给李江“们”注射了一支兴奋剂,整人、害人的欲望在陷害熊昌泗得逞后,欲加强烈,又发动了一场“整团补课”运动,目标为北京知青,我的恶梦开始了。当写到这里的时候,激动、愤怒的情绪使我的手心出汗,本就不熟练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抖动,无法再写下去,我几乎要放弃了。我停下来平静了一会儿,又回放了一下前面所写内容,觉得不应半途而废,才又继续写下去。 时髦啊,当时你们那个排长是谁呀?那个年代颠倒黑白,指鹿为马,老李头一声吼,七连也要抖三抖。
新浪网友
拜读了,值此机会感谢博主,这件事听说过,但是没有这么详细,今天终于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提起这个事,大家似乎都难以心安;有的同志更是。
当时排长是杜兆文,但此事与他无关。
嘻嘻兄的那些文字早已拜读,李江,被生动地描写为一个活生生的基层干部形象。看样子,熊昌泗入狱一案与李江有直接关联哟。
真还不知道,当年感觉比较“明哲保身”的时髦还有过如此“壮举”伸张正义。
孙颀大姐:“伸张正义”之“壮举”实不敢当,实当年少轻狂,尚有些棱角,若换于今日,或许真的会“明哲保身”了。
不堪回首的往事,一旦回忆如同揭疤,真是痛在心里。
就是你们连这个李江后来调到俺们基建队来了。
新浪网友 真正的引起保养间火灾的责任人是谁?
风闻此人也是知青,当时有人要嫁祸陷害熊昌泗,即使他想承认,也会有人阻止,只是后果如此严重,也许是他始料不及的,已没有回头的余地,愧疚会伴随他一生。知道真相的人也就是参与阴谋的人,想必他们更不敢把自己暴露在阳光下,也将永远背负着良心的十字架。谢谢朋友的关注。
(二) “整团补课”的前奏是李江在大会上大肆渲染七连阶级斗争的激烈、复杂性,先揪出了一个反革命纵火犯,现在又有人跳出来为反革命喊冤,想搞阶级报复,还有人组织小集团,他们看不起贫下中农,挑拨干群关系,散布“封、资、修”言论,拉拢腐蚀青少年等等,煽动性极强。他文化程度不高,但联想丰富,口材极佳,俏皮话张口就来,有时言语阴损刻薄。他称两个“小集团”为“男三家村”、“女四家店”,膀大腰圆的封为“司令”,中等个头儿的封为“政委”,那个瘦小枯干的最坏,专门出坏主意,被封为“参谋长”。他很会掌握整人的技巧,再一次没有点名,因为这样给将要被整的人精神压力更大。会后大家议论纷纷,互相猜测,其实答案已昭然若揭,只是没有人去点破。我明白李江这是在玩儿“猫戏老鼠”的游戏,但我们“根不红,苗不正”,在他眼里是“底儿潮”,天生该整,连里来了这么多知青,正好给他立威。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那本来就是个是非不分、人妖颠倒的年代,无理可讲,该来的就让它来吧。 第一次全连对我们的批斗会给我的印象最深,(会场设在哪个大宿舍记不清了)炕上、炕下坐满了人,开场白过后,“三家村”、“四家店”被李江点名亮相了,“打倒......” 、“砸烂.....” 、“......灭亡”,口号喊的山响,(“司令”刘长林、“政委”史熙春,“参谋长”就是本人了,我们是二十五中的校友,长林是六六届高中毕业生,我和熙春是初中毕业生,“四家店”就不便说了)让我们站到被批斗的位置。我有点不甘心,抓住炕沿不起来,有人用电筒狠砸我的手(手肿了好几天),用脚将我踹下地。我当时能感觉到有人在后面护着我,不然还要多挨几下打,回头一看是刘成忠(他爱人也是北京知青),用身子挡住那个打我的人。不容多想,我们仨已被推到挨斗的位置。李江及几位领导让大家揭发、批判,但“知青”发言的人寥寥无几,无非是扣几顶大帽子。“贫下中农”们用朴实的语言批判我们“看不起他们”,(内容以陶XX为代表,底下流传甚广,言语不雅,不便上传)再深的东西也拿不出来了。眼看要冷场 ,这时李江才亮出杀手锏来救场,他指着我说:“你最坏,包庇反革命分子,替他喊冤叫屈,还要搞阶级报复;在宿舍还想放火搞破坏,烧别人的棉袄......”话音未落,陶XX蹦起来嚷道:“我拿XX砸死你个狗崽子” !这时长林扬起脖子大喊一声:“谁敢”!会场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副连长武方兰赶紧安抚长林,会才得以进行下去,但气氛已松懈,喊了几句口号,李江又讲了几句狠话,便散会了。 以后的批判会基本都是以排为单位,有几个人也不同程度地受到了牵连。因为揭发不出什么新问题,批判会形成走过场,李江又想出了办法。一天他把我叫到他家里,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去了。家里只有他一个人,炕桌上摆着纸和笔,他让我坐下,对我说:“给你个立功机会,你的问题我都掌握,让你来是挽救你,就看你的表现了。”然后明确地提出让我揭发别人的问题,并为我保密。但我只承认自己的问题,说对别人不了解。他被我的拒绝激怒了,说我是第二个熊昌泗,在宿舍放火,我想向他解释那晚的情况,他根本不听。他拿出几份外调材料让我看,威胁说:“你哥哥、姐姐都在部队,我要是把你的材料寄过去,后果你想过吗?”这真是致命的一击 。在那个极左的年代,谁知道 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要不想连累家人就得按他说的做,去无中生有,诬陷别人;可要是做了,以后还敢抬头去面对人家吗?我内心陷入极度混乱中。思绪良久我最后做出了抉择:为保家人平安,按在我头上的罪名照单全收,在政治高压下我可以胆怯、懦弱,失去尊严但不能卑鄙,良心让我还是选择了拒绝。在言语交锋中,也许他感觉我有轻生的念头,就让人把我单独关押在小学校,由打更的老谷头 、刘成忠、XXX负责看押,每人一班。白天让我照常出工劳动,晚上如果召开批判会,去当靶子,会后回去写检查,写揭发材料。当班看守要是老谷头或刘成忠,我的日子就好过些,老谷头会安慰、开导我,刘成忠有时会带回一大壶热水,让我洗脸、洗脚。另外一个不说也罢,就是批斗会上踹我的人,待我如何可想而知。 一天晚上没有会,刘成忠让我早早就睡下了。刚躺下一会儿,李江推门进来,看我睡了,大发雷霆,一把掀开被子,喊道“你倒会享福,让你写的检查呢?”刘成忠赶紧接过去说:“是我让他睡的,他要不睡我也睡不了,明天我还要上班呢,要不你来看我回去。”李江只得训了我几句悻悻地走了。刘成忠说:“天天写,有什么好写的,睡觉。”他不是一个健谈的人,但是个好人。 有一次收工后我去买饭,排队轮到我买了,食堂的XXX一看是我,大声呵斥道:“你着什么急,后边等着去,没人了你再买!”我知趣地躲到外边等着。这时食堂的杨春(六九届北京女知青)正在井台打水,过来一把抢过我的饭盆说:“以后买饭别到窗口排队,在门口等着就行了”,然后进去把饭打好端给我,回身又去接着打水。以后我再去买饭的时候,就等在门口,杨春把饭打好给我,收完饭票默默离去。当时七连男女之间设防甚严,我的身份又被抹黑,不便当面致谢,这个“谢”字在我心中一藏就是四十年,直至青龙湖聚会见到她,才真诚地道了一声“谢”。 在我倒霉的时候,好人不时出现在我身边,让我感受到了温暖,给了我希望,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那天是在工地抬冻土块子,有人犯坏,往麻袋抬子上一块块码,堆得像一座小山,谁见了也不和我抬,我明白这是故意在整治我。这时一个女知青走过来拿起杠子示意让我和她一起抬,她戴着皮帽子和口罩,我没认出是谁,也不敢去认,只是机械地拿起杠子准备抬。这时那个使坏的人赶紧从抬子上往下搬掉了好几块冻土,就这样她和我抬了一上午,再没有人节外生枝。她始终末讲话,我也未能确认她是谁。也是在青龙湖,和上海知青孙颀闲聊的时候她曾谈到在连里干活儿时和我一起抬过东西,我当时心里就一动,会是她吗?因现场和孙颀打招呼的人很多,机会错过,如果孙颀大姐在网上看到,希望能给我回复。 临近春播时,单独关押结束,我回到排里,给我的理由是“防止自杀”。潜意识里我已把自己当成“异类”,疏远任何人,因怕连累别人(已有人在运动中受到不公正的对待),尽可能不和别人来往。一天晚上我从厕所出来,听见有人大声喊我,我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循声赶去,原来是“赵狗”、“柿饼”、“老狼”等人趴在食堂的井口在喊。一问才知道,他们是怕我想不开寻短见。一个个好人的出现让我彻底断绝了死的念头。 评论 新浪网友 读罢心情久久不能平复,无端遭孽,一致于此。你终于挺过来了,钦佩。 时髦:你好!那时和你一起抬过石头,记忆中,因为感觉上当时你的身子比较弱一些,和你抬石头想照顾你一点的心思是有的,曾有人在网上说过那时抬石头的事,但是真的不记得你说的那一段。应该是另有好心人在帮助你,因为大家都不愿看到知青被整。当年我确实曾满腔热情奔赴边疆,是现实教育了我,尤其是运动让我警醒。回忆过去,为了今天好好生活。祝福你,噩梦醒来是阳光明媚!有美丽的妻子和孩子,生活幸福! 细节!历史是由细节构成的! 羚羊
当年只知道我们十连“阶级斗争复杂”,成天破什么“死猪案”、“纵火案”、“放信号弹案”,没想到你们七连比我们连搞得过分多了,那些人真是有整人的瘾!可以想象你回首往事时的痛苦和悲愤。好在噩梦已然过去,我们还都健在,珍惜过好我们的“夕阳红”吧!
(三) “运动”暂时结束,各种形式的“整人”还在继续,连里人人自危,只能说连自己都骗不了的鬼话、套话,互相之间失去信任,都像戴着一副面具,典型的“文革”现象。而我连“鬼话”也不敢说,既使这样“老老实实”也不“乱说乱动”,李江还是不放过我。车队来连里运粮,我们装车,我咬着牙连扛了几袋后,实在是扛不动了(每袋重九十公斤,我体重只有四十八公斤),我想歇一下,偏巧李江过来了,盯住我看,吓得我赶紧又扛起一袋,歪歪斜斜挣扎着向车前走去。忽然背后飞来一脚,将我踹倒在地,麻袋顺势砸在我身上,我知道准是李江干的。别人把我扶起来,腰疼得我动不了,他还不依不饶地说:“你还有腰,七十岁才长腰眼,你就是装熊,秧子货。”从那以后,腰疼病伴了我几十年,回京做核磁共振诊断为“腰椎间盘突出”,多次住院治疗,非常痛苦。就这样我每天精神都处于高度紧张和抑郁之中,由此带来的后果是免疫力下降,经常发烧,溃疡性结肠炎更差点要了我的命。李江见到我就像见到仇人,从没给过好脸,我对他也是避而远之,直到他调出七连,我精神才放松下来。 熊昌泗的事我总有点放不下。骆传丽作为反革命分子家属被剥夺了做卫生员的资格,探亲假也被取消,几乎处于被管制的地步。那年我的探亲假批下来了,临走前我到小骆家问她有什么事,她怕我受牵连,只是说没事。可我能看出来,她一定有什么事不好意思讲。我一再追问,她拿出一封信,问我能帮忙带走吗?我一看是递交给最高人民法院的申诉书,我全明白了,立即答应下来。回京安顿好后,马上就去最高人民法院送申诉信。那段时间正好是邓小平出来主持工作搞整顿,政府机构恢复工作,法院也设了接待室。那时的信访办清静得很,工作人员比信访人员还多。进去后出示了证件——通行证,一位中年男同志接待了我,他认真地把信看完,开始向我仔细询问,我一一地把情况做了介绍,他也做了笔录,然后让我过目,无误后签字按手印,留下详细的通讯地址便回家了。通过各种途径,小骆送出多封这样的信,我们满怀希望地等待着。不幸的是小平再次被打倒,希望变得渺茫起来。“四人帮”倒台后的一天(具体时间忘记了),有两位黑龙江高等法院的同志找到我,了解熊昌泗的案件,我如实地介绍了情况,他们再一次做了笔录,临走时跟我说:“耐心等,如果你讲的情况属实一定会调查清楚,还他一个清白。”事后隐隐约约听说在法院来人调查核实情况时,原来指证熊昌泗的证人均已推翻原证词,称“受人指使所为”,这使我信心倍增。(熊昌泗于被囚禁八年后宣布无罪释放,结束了这场悲剧。)随着“四人帮”的被打倒、老人家去世,“返城 ”一词成了公开议论的话题,大家是“八仙过海,各显其能”,“困退、病退、转插”,也成了众人的返城之道,我也置身其中,绞尽脑汁搞病退。 终于熬到返城了,档案袋随身带,别人的档案袋薄薄的,我的档案袋厚得就像装着几本杂志,当时只顾高兴,也没在意,直到入党政审,打开一看内容,把管人事档案的人看乐了,除掉几份登记表外,都是连里给我写的鉴定和我自己抹黑的材料,最后全部销毁了事。其心何其毒也,害我一时,还要害我一世。回城后,连里的人聚会我从不参加,有人找我,也是能躲就躲,知青题材的影视剧坚决不看,就是想彻底忘掉过去。青龙湖聚会是一个转折点,在和大家的交流中,有了新的认识,虽然曾经受到过伤害,毕竟过去几十年了,有些事是根本忘不掉的,不妨换个思路,站在今天的高度去回望昨天。 有一位作者写到:太可怕的恶梦往往在惊醒之后,还使人心惊肉跳,冷汗淋漓,甚至过了好久仍有一种后怕,就如同我们身上那些深深的伤痕在阴雨的天气里总要隐隐作痛一样。当我们置身于今天这样一个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改革开放时代和一个和谐宽松、畅所欲言的政治大气候下来回首那场给整个民族带来空前浩劫的文化大革命,便是这种感觉。 为什么一个民族会把数亿人的命运交给一个至高无上的权威来裁定?站在今天回望昨日,重要的已不是再现那愚昧的闹剧。当改革开放不断深入的今天,我们从社会变革与政治稳定这样一个独特的角度来反思文化大革命带给我们的灾难,启示无疑是巨大的。 我们相信:在一个能够记取教训的民族那里,无论多么沉重的代价,都能最终转化为财富。 新浪网友 七连的人事档案,当年下乡时为害一方,返城后还象魔鬼般随影附身,为害众人及下一代,何其毒的毒瘤!是李江一个人干的吗? 四十一年前的那场运动给我们带来的创伤是他人难以体会的。虽然事情过了近四十年,但一提起它,就觉得心还在流血。
这些年虽然和时髦见过几次面,但从没有提及此事。多年来,这话题一直是交谈的禁区。现在梦魇去了,“种种不快,悄然释怀”,“在快乐的相聚中找回了自己。”时髦,我为你高兴!多聚聚吧。 “李江为什么不惜让人做伪证,一定要致熊昌泗于死地?”
一个坏心眼儿赶上一个坏时代,私心的膨胀就能产生罪恶。 新浪网友 李江既是锗误路线的执行者,也是受害者。伹他的聪明与智慧(其实是个人主义私欲膨胀),在当时的整知青运动中发挥得淋漓尽致。尤其是所谓的“反革命纵火案”,其做法可谓“-石二鸟”。揪出了所谓的现行反革命纵火案,表面上紧跟上级领导,狠抓阶级斗争,其实是揪出了与自己势力不和的人当替罪羊而且保全了自己的乌纱帽,使他本人在这次重大事故面前轻松过关。或许还能在团领导面前受到嘉奖吧。没想到时髦在平反冤假错案中还是个英雄,起到了关键作用。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我们在北京火车站送李江时的他那目光的躲闪。
李江是十分聪明的,他知道他干了些什么,也知道他“违心或私心”的做法会遭到报应,所以他见到我们时的目光会躲闪,会猜忌。
可,这全赖他么? 新浪网友 据考,李江刚到北兴时的领导们说,李江是他们那一批里最调皮捣蛋的"鬼"。看来整时髦们是不费吹灰之力,手拿把掐的小菜一碟。九连连长艾黑与李江是同时代的,见面叫李江为"老狐狸"。在李江手下打过滚的,在七连地号上脱过一层皮的,足以走遍天下无难事了。 新浪网友 事过境迁,四十年后,时髦终于把肚里苦水倒了一倒,恐怕也不是一次能倒清的吧。如果能有一些当时帮李江干事的荒友,也出来倒一倒就更好了。其实,他们肚里也未必全是甜水,或有难言之隐,或是受骗上当,或是胆怯怕事,吐出来就阳光啦!毕竟事过境迁了。时髦会理解的,荒友们会理解的。大家还是好兄弟。 新浪网友 七连挺出人才的。熊淐泗被错判十年,坐了八年监獄无罪释放,要搁心眼小点的,没有自杀倾向也得憋个精神抑郁,或者落个什么病的灾的。粗算一下,365天乘以8,大约等于2920天,也不知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前几年在京城碰上他,滿脸红光,还很健谈,但谈起当年的亊时,也是愤愤不平。在逆境中,他也应该算条好汉了。 原载七连人博客(2011-07-25、27、29)
[1] 时髦:本名高十科,北京知青,男,1968年下乡到七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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