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走边唱(196) 111
在名山的时候,有一次回哈尔滨探亲,发现中央大街上的人摩肩接踵,心里想,这城里头咋那么多的闲人呢,这些人都去萝北种地那多好,能多打多少粮食?好家伙,此人这要是执掌大权,中国就出了个豆尔布特了。 111 听农场老同志说,老毛子那边集体农庄庄员开着摩托车下地干活。听过一次澳洲广播电台的天气预报,播音员说,我是王小姐,长得很漂亮,可惜你们看不着我,下面播报今天的…… 这王小姐咋就知道中国北大荒的大炕上躺着一水的“干柴”小伙呢?资本主义国家的女人真流氓。名山七年,无从了解外部世界的真实情景,真诚地相信世界上只有中国人是幸福的,水深火热中的亚非拉人民和台湾人民都等在着我们去解救呢。小农工现时怎么办呢,身披霞光望北京,志在边疆放眼世界好好干工作就是了。家里寄来一条蓝色的新裤子,放了好久终于要穿上它的时候,却背着人把裤线整没了再揉搓几下,好像直接穿上这条新裤子,土豆就成了资产阶级的土豆了。其实也羡慕上海知青那干净利落精干的假领子,但始终没有勇气托他们买来穿上美美。干木匠、上士、畜牧排长和司务长,每天干活忙碌,好像没有什么节假日,很少享用休闲时光,没打过一次扑克、没抽过一颗烟,要做个革命的青年。 111 那年,老人家不知抽什么风号召学习外国人的哲学思想,要读反杜林论废了巴哈一干小册子书。上海的李晓东和本土豆几个人自发组成一个学习小组,不管学没学懂,态度是十分认真的。学了就有收获。有一天瞎想,从列宁到老人家都在说无产阶级专政条件下要继续革命,继续的意思就是不停顿呗,可是,继续革命,继续革命,永远干革命,这还有没有个头呢? 是不是革命到某一天就突然间“春雷一声震天响”,本土豆追求的共产主义社会到了,就一下子过上“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幸福日子呢?从那一天起就不再革命了?不专政了,不革命了,革命人还干什么呢?从革命到共产主义这中间就没有个过渡期吗?那几篇外国人的著作也没能为本土豆的“闪念”答疑解惑。 111 1971年国庆节,第一次到北京,大哥家里每天能吃上带肉的菜。土豆特地到卖肉的柜台前观察好半天,看售货员刀起刀落,比铜钱厚点的肉片片正正好好值2角钱,烟色的包装纸一裹就递过来了,还不收肉票,很神,北京人真幸福。又瞎想,全中国人啥时候和北京人一样“每天能吃上个带肉的菜”。 111 1978年在北京,看到老邓一篇讲话,说革命的目的是解放生产力,就是要发展生产,就是要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除此没有别的目的。哎呀,这话对呀,这才是真理,才是正路。老邓为啥不早说呢?原来革命的目的不是为了继续革命啊。这心里一下子亮堂起来。照这个思路走下去,好日子会有的。从此土豆思想大解放,脑袋不再随便让别人坐在屁股底下了。 111 1980年开始,在学校筒子楼里一间12平米的屋子里住了八年。楼道两侧是一溜蜂窝煤和灶具、碗橱,一家炒菜百家飘香,使用公共水房公共厕所。想到多少人连这也住不上呢,很满足。朋友送来一副香港的挂历, 封面上的“家俬”词汇是第一次见到,不敢确认那个“俬”字的读音是不是和“私”一个样,大概就是家具的意思吧。第一次看到如此精美的印刷品,各类家具和房间布篇陈设彩色画面,真是羡慕的不得了,人家连窗帘也花边、穗穗地这么讲究,什么时候也能住上这么大的房子呢,摆上那样的沙发家具呢? 111 1993年在东京,看到日本的不少年轻人开车上下班,每逢相遇都要点头微笑说声“早上好”或“我先走了”。日本人告诉我们,盯住哪位部长或教师提了职称当了教授,他一定要换一辆更好的车,会非常便宜地卖掉原来的车。咱是大学教师,社会地位也不低,咋就非要建议咱买人家淘汰的车呢?狡猾的日本人。到一位普通工程师家里做客,发现他家院里停着三辆车,一辆是他自己用的,还有一辆能坐7、8个人的家庭出游用车,第三辆是从没见过的两个门的微型车,看着跟玩具似的(去年在北京也发现有人开这样的车了,还是奔驰牌的)。日本人称这种车为“妈妈车”,家庭妇女上街办事用不着开四个座位的四开门车。说实在话,那时候,土豆只是羡慕并不嫉恨这些。为什么嫉妒人家呢,那是人家奋斗的结果,人家就应该拥有,而我们就不该没有。七、八年来一次的窝里斗,能斗出汽车、住房才怪呢。暗想,小鬼子们等着瞧,用不了十年,中国的每个家庭也会有一辆小汽车。 111 这几年大兴旅游,电视里、大街上的诱人广告,海岸、阳光、沙滩、躺椅、棕榈树…… 111 这不,前面说的这些,本土豆不都有了或可以有了吗?这不,咱不也来到异国的海滨、享受着这阳光、沙滩、躺椅、椰子树了?据了解,不少于20位原名山农场知青荒友正在三亚买房、租屋,疗养、休闲着呢。 111 三亚、巴厘岛、马尔代夫、夏威夷的阳光、沙滩、躺椅、椰子树正在向我们走来,尽管它晚来了几十年。
2014年3月8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