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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灯 吴菊英
白炽灯的灯光悠闲地洒在卧室的每个角落，轻柔而明亮。靠床边静静地看书，耳畔是音箱里舒缓而抒情的轻音乐，这是一个无人打搅的寂静而安闲的晚上，关掉音乐，不远处是蟋蟀时断时续的鸣声，仿佛是它们唱起的欢快的歌。喜欢这样的氛围，明亮的灯光，静静的夜晚，温暖的房子，如此惬意的心情，还有小小的幸福。 我的童年和少年是在七十年代末到八十年代初的农场连队。那时，还没有现在的统一供电系统，每个连队只配有一个小型发电房，来供应一个连队几百户人家的日常生活用电。还记得，那时一个连队只有一台发电机，因为电机小，且使用了许多年，加上用户多，经常出现故障，停电时少则一两个小时，多则几天。停电的时候，整个连队就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家家户户也在这样的黑暗里，眼巴巴地盼望着灯火通明的那一刻来临，一旦电灯突然亮起时，总能听到街坊邻居大人孩子高兴得近乎是异口同声的欢呼声，伴随着的还有孩子们的雀跃声。 那个年代，物质生活还很匮乏，平常家庭一根两分钱的蜡烛也往往不舍得买。在我家，父亲就常常为了节省那二分钱的蜡烛钱，从连队养羊人家那里买来一些羊油，用锅烧热，持续不断的翻炒，一点一点地熬制成了略显红色的液体羊油，父亲把它加满在盘子里，并在羊油凝固前，中间放一根戳好的粗棉线做灯芯。羊油冷却后，变成了白如牛乳的固体，灯芯也就稳稳地被羊油固定在了盘子中央，这样，一盏羊油灯制成了。用火柴轻轻地把灯芯点着。这时，房间也渐渐有了一点微光，豆大的光亮终于可以使我们在屋里走路时不至于摔倒，也不会和别人相撞了。那时，小小的我们还没有学业的牵绊，在家里什么都做不了，索性早早地邀起我们那片儿的几个小伙伴到外面去玩。
那时的我们，前栋房，后栋房年龄相仿的，七八岁左右的小姑娘大概有八九个。连队的房子，邻居与邻居之间也没有篱障相隔，邻里之间串门非常方便，这样也给我们呼朋唤友创造了有利的条件和玩耍场所。 没电的夜晚，外面又没有月亮时，小伙伴们都有父母给我们精心制作的一个个灯笼，有玻璃瓶做的，纸糊的，还有商店里售卖的能够折叠的灯笼，上面印着各种名贵花草亦或古代美女之类的非常好看的图案。伙伴们一人举着一个灯笼，一个接一个地排成长长的队伍。这长长的队伍，宛如一条闪着金光的游龙，走街串巷，自由自在的游曳在夜色里，这夜色也在我们的游逛中热闹起来。 满月的晚上，皎洁的月亮泻下一地银光。院子里，离睡觉的时间还早，连队西面的八九个小伙伴们在院子前面仨一堆，俩一伙的在一堆堆的柴草垛上打闹，捉迷藏。玩到高兴時，干脆在柴草垛上滾做一团，喧闹声嬉笑声一阵接着一阵，也每到闹得最忘我的时候，就听见邻家伙伴的妈妈一声高高的帶着关里浓重乡音的声音传来:“該回家嘍……！”，于是，我们的玩闹也就在她的那一声招唤声后戛然而止。那时，不知道王姨为什么总是在我们玩得最兴奋的时候叫我们回屋。是我们玩得太疯了吧！尽管是极不情愿，但，大人的话，我们还是不敢不听，便带着一丝扫兴，一丝意犹未尽，恋恋不舍的散开了。那时的我们，其实玩得也真有些累了，便都听话地进了屋。这时，王姨正坐在屋里的炕上等着我们呢。 皎洁的月光透过偌大的玻璃窗子洒进了屋里。于是，我们就在有着月亮地儿的小屋里，一人一个小板凳坐成了两排，侧耳倾听王姨给我们讲关内的民间奇闻怪事。这时，王姨用她那我们还听得懂的关里口音绘声绘色的讲来。话说，在关里老家，山多，毛草房也多，就有许多长虫出没在农家居住的屋子里，大概它们也喜欢房子里透着的温热的烟火气息，便会时常顺着门缝或是地洞钻进屋里取暖。有时，晨起烧锅时，它就趴在夜晚刚熄灭的灶坑里，也有时，它们会蜷缩在人睡觉的床下，或者，当人醒来，它就盘在自己的枕头旁，或者自己睡觉的被窝里。……想象一条蛇竟然和自己睡在一个被窝，甚至还在一起一个晚上，是实在让人无法接受的。我不知道其他伙伴听后是何感觉，只感到自己已经是睁大了眼睛，露出了一脸的惊诧，头皮发麻。可是，伙伴们似乎正听得津津有味，没有半点想要离开的意思。 接下来，邻家大姐又给我们讲起了另一个故事。话说，有一个年轻书生，在一个月圆之夜，独自在一条小河边散步，忽然看见前面不远处站着一位身材窈窕的女子。在朦胧的月光里，这位女子看起来像是在欣赏月色。大晚上的，何来的单身女子？书生非常好奇，于是，走上前问:这位姑娘，为何这么晚了，还在此地停留？不怕有山林野兽劫匪坏人吗，女子没有回头，也没有应答。书生连问几声之后，女子这才缓缓地转过身来。这不转身不要紧，书生顿时吓得脸色苍白，魂不附体。原以为面前有着婀娜身姿的一定是一位美貌女子，却是一个没有眼睛，没有鼻子，没有嘴的没脸妖精，这原是一个多年的树墩精变化而来的，这时，没有嘴的女子忽然张开大口……，故事有些超乎平常，很美的开头倾刻间变成了恐怖的鬼怪故事，让人顿时毛骨悚然，后背发凉，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坐着的小伙伴们就在这同样的月圆之夜里开始骚动起来，有的发出了惊叫声，有的抓紧了旁边伙伴的胳膊，有的干脆抱着旁边的伙伴不撒手……。 故事结尾了。外面，明月满墙，又撒下一片银辉，像白昼一样明亮，于是，我们就在这圆圆的月下飞也似的跑回家……。 在那个物质相对匮乏的年代，晚上没有电也没有所谓的各种玩具，我们总会用我们认为有趣的活动变换着各种方式打发那些单调而无聊的时光，串联出一个个愉快的夜晚，有艰辛、有快乐，也有无尽的回味，真是五味杂陈。 时代在发展，如今的农场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农场人享受着国家统一供电系统，连队、场部24小时不停供电。通讯和互联网技术也正飞速发展，人们可以从手机的各种购物软件上买来各式各样省电又节能的灯具来装点楼房的每个房间，在明亮柔和的灯光下欣赏丰富多彩的电视节目，做我们喜欢做的事，翻看喜欢看的书，这是过去想没想到的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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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1-22 22:55:21
发表于 2023-11-23 18:1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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