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名山龙都 于 2013-4-24 17:15 编辑
接 受 考 验
初到北大荒,最难过得第一关就是劳动,不到十六岁的我,在家排行最小,几乎没参加过什么体力劳动,而我的第一次劳动就是脱大坯,先用铁锨挖土,然后中间挖个坑,里面放上麦秸,一层土一层麦秸然后放水和泥,我的手握着锨都费劲更别说和泥,我的班长一位老职工,手把手教我,终于和好一堆泥,看着自己的劳动果实,看着我们相互沾满泥水的脸和衣服,都哈哈大笑起来。和好泥后就是脱坯。拿起坯模子不知怎么用,还是班长指导我们,将泥放在模子里,左手一推,右手一推,将四个角填满泥,中间用手一抹,双手轻轻一抬模子坯就脱好了,然后沾点水再脱下一块,就这样半天下来还真脱了不少,可当要收工时,我几乎站不起来了,晚饭后躺在床上,看着 满手的血泡,再有就是浑身的疼痛,不由的又让我想起了家。 大坯很快就干了,紧接着我们就用它盖房子,由于那里条件有限,所以当时盖房子都是底下有一米左右高的砖,然后上面都用大坯,排长为了培养我,让我当上了排里唯一的女大工,大工负责砌墙,小工负责递灰、和泥。我站在两米高的跳板上,心扑通扑通得跳,十几斤重的大坯一手都拿不动,可是我还是勇敢的砌起墙来,砌墙时要格外小心,因为要是砌歪了,就有倒塌的危险,慢慢的几天下来,我的技术有了很大提高,我还学会了砌火炕,瓦瓦,等活。不到一个月,我们亲手盖起了自己的宿舍,望着一排排自己盖的房屋心里无比高兴,但这里付出了我们多少汗水,只有我自己知道,那时候,夜间站岗是我们最怵头的差事,由于北大荒的冬天非常冷,谁也不愿意从热被窝里出来站岗,我们是一个小时一换班,有时去喊下一班的要喊几遍,虽说只有一小时,可是一折腾就是两三小时,记得一次我带班,新来的一个北京青年和我一班,夜里站岗真是很吓人的,一是怕遇上狼,二是怕二毛子(苏联人)出现,正当我站在水井旁观看时,一个身影走过来,我警惕的望着,原来是那个北京青年,他告诉我说那边山包上发现有人,我一听头发丝都立起来了,我们两个慢慢的朝山包靠近,只听到树叶刷刷的响,我们趴在地上仔细观察,哪有什么人啊,原来是我们连队的那头老牛在啃树呢!我两个站起来对视着,不由得哈哈笑起来。 由于我们是兵团,所以一切的要求和部队几乎一样,夜间屋里不准放便盆,所以要起夜就必须到离我们还有100来米的厕所,一天我起来方便,回到宿舍,突然感觉自己的裤腿里有什么东西在动,我下意识的一把抓住裤腿大喊:“耗子!”我的脸色顿时变样,这是全屋的人都醒了,一个北京的张大姐马上跳下床,帮我抓耗子,她一边说别怕,一边慢慢的脱下我的裤子,脱到最后也没发现什么耗子,反而是我晚上换下来的裤头露了出来,顿时屋里一片笑声,第二天一大早连长就问我,听说你昨晚抓耗子呢,我听后不由的自己也大笑起来… …,在冬天,我们都要去割苇子,去之前连长告诉我们那里很艰苦,我们思想都有了准备,可是到那里一看,简直比我们想象的还苦,先说住处就是一个帐篷,没有床,地下铺满了草,每人只分到一肩宽的地方,只要躺下就很难起来,一起来就再也找不到你的地方了,屋里没有炉火,晚上睡觉时就留一个人往一个大汽油桶里烧木头,我有幸轮到一次,一夜下来我的眼几乎是失明了(由于烧木头会冒烟,用烟熏一夜可想眼睛会如何)。那时候如果不小心火掉到草上,那我们全连都有可能成为烈士。 再说用水,全连100多人只有一个碗口大的井,做饭用水都困难,别说洗脸洗衣了,我们把雪化成水然后几个人同时洗脸,(和现在使用的洗面奶,诸多的化妆品是无法比拟的)然后吃饭,吃完饭后用雪擦擦碗准备下一顿再用,然后怀揣两个馒头出发割苇子,天冷馒头很快结冰,中午吃饭时就用镰刀削着馒头吃,一旦镰刀沾到嘴上,就会掉下一层皮,疼的钻心… …。 记得一次我被派跟车到莲花泡砍木头,在大雪封天的冬天,我们艰难的砍足了几车木头,由于在雪地里一根根的拉着木头,所以脚都出汗了,再加外面趟着大雪,雪遇热就融化,所以整个鞋都湿透了,在回连队的路上,我坐在马车上,两只脚冻得已没有了知觉,于是我跳下车跟着马车跑,跑累了再上车,上车后脱下鞋,把脚裹在棉大衣里,可是再下车要穿鞋时,鞋已冻得帮帮响,再也穿不进去了,我用力蹬着鞋回到了宿舍,脱下袜子再看看我的双脚,冻得都是大泡,战友们用雪给我搓,总算保住了我的一双脚。差点把我的一双脚献给我的第二故乡。 在兵团除了白天的体力劳动,最最害怕的就是晚上的紧急集合,有时一夜之间要两次,当紧急集合号吹响后,任何人不准开灯,摸黑穿衣服,打背包,不准说话,要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外面集合,。由于白天很累,我们的年龄又小所以有的人睡得很死,听不到号声,当被叫起来时就已晚了,所以匆匆抱起被子,就往外跑,当全连集合完毕,连长让我们分班,一个班一个班的从全连面前走过,这一走不要紧,什么姿势的人都有,有的抱着被子,有的把被子搭在肩膀上,有的用绳子一缠背着绳子,再看看衣服,有的穿着秋衣,有的球衣从衣服里露出袖子,有的衣服扣子张三扣给了李四,有的秋裤也露在裤子外面,再看看鞋,有的穿了一样一只,有的穿倒了,我自己觉得很聪明,干脆就穿了一双雨鞋,(因为好穿)可是一跑到上坡上,雨鞋就被树枝扎破,我在北大荒不知穿坏了多少双雨鞋呢,光齐步走这是好事,更可笑的是连长让我们跑步走,这一跑你再看我们,有的被子整个披在身上, 有的抱着被子五花八门,犹如逃难一般,那个场景我永生难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