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韵痕(177) 海上日出日落
诗仙李白《行路难》中留下千古佳句:“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对这种人生境界,我早年一直心向往之,有时甚而至于渴望。 那是1984年初冬,我到大连出差,回程乘轮船横渡渤海,从塘沽登陆而坐火车返沪。三层乳白色的“天河号”,看去新颖而漂亮。在一望无际的烟波浩淼,一群群白色海鸥围绕着鼓浪前进的轮船,时而腾空相逐,时而掠水嬉戏,还有的索性落水浮动前行。这白船白鸟相映成趣,在这茫茫大海构成一幅简洁明快、美妙绝伦的风景画。 我站在船头甲板上,凭栏远眺海天交接之处:一轮红红的落日,缓缓溶入一片墨染的云蔼之中,然后又幻化成漫天燃烧的灿烂晚霞。这玫瑰色的万道霞光,仿佛朝着我飘飘而来,却又飘飘而去,最后归于熄灭。于是,黑暗笼罩着整个海面,只有那光怪陆离的行船灯火在闪烁。欣赏海上日落的乘客都早已离去,只剩下我还久久地陶醉在这大自然的壮丽之中。 夜深沉,我躺在客舱的双层床顶上,耳闻轰轰的机器马达声和外面哗哗的排水声,昏昏沉沉地入睡了。 清晨5时我匆匆起身,只为欣赏海上日出的壮美。走上船尾甲板,但见夜空一弯弦月冷冷清清地吊在那里,其下面的天边横有一抹灰蒙蒙的雾气。满天星斗之下一片风平浪静。船尾向后轰轰作响地喷吐着层层白浪,这白浪直向远方扩展成为一条银灿灿的水道…… 约6时许,东南天空略略显白,于是我凭栏远眺,全神关注着。然而,这时我却发现视野之中似有无数黑色粒子在倾空而泻、倾空而泻。我怀疑自己的眼睛作怪,便闭双目,又睁开来,但面前仍是如此。一会儿,那月亮消失了,半晌又出现,此后就若隐若现的。不一会儿,大海四处竟然腾起了重重迷雾、重重迷雾——这重重迷雾终成白茫茫一片。 轮船抛锚了! 此后十来年间,很奇怪,我对海上的那一番壮丽风光,既没了神往,更没了渴望。这正常吗?我不知道。 (原载于《南宁晚报》1993年1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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