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岁月（七）

许国庆

难忘的岁月（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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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大宿舍
许国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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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宿舍，是我们到军马连后盖的第一栋房子，面积有300㎡吧，我们称它“知青大宿舍”。记得房子窗台以下全部是红砖砌的，窗台以上用的是土坯，房盖四周突出，像个帽子，这种结构当地人称“穿靴戴帽”。宿舍靠北墙是东西通透的走廊，走廊有六个窗户。宿舍分成了六个房间，每间大约有3O㎡，从东到西分别编为1-6号。间壁墙都用火墙隔断，一个火墙两屋受益，墙壁是沙子黄土抹的，完全自然本色。每屋两个大窗户，屋内东西各一铺火炕，后来人多了，各屋又加了一个二层铺，这样屋里最多可住十六、七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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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八月中旬，我们终于搬进了大宿舍。室内宽敞，而且有了电灯照明，彻底脱离了昏暗的油灯和油毯板房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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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部住在1号宿舍，2、3号是女宿舍，我们基建班住5号。晚上，第一次躺在自己亲手盖的宿舍炕上，心里是高兴的。饭前我在炕洞烧了把火，火炕微微温热。北大荒夏曰的夜晚是清凉的，干了一天的活，躺在炕上感觉很舒服很解疲疺。抬眼望望窗外，明月当空，风朗气清，月光从玻璃窗透进屋，屋内更显亮堂。搬进大宿舍后，再也听不到野外鸟兽声音的搅扰，北大荒的夜晚显的分外宁静，也不需用绳子系板门，可以安心进入梦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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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北大荒我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家”，一个属于知青的“家”。在“家”里我们可以安心的生活和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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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余时间知青大宿舍不时还会传出口琴、二胡、笛子……等乐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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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里人住多了，一些生活问题也渐渐显露。各屋内不到两米宽的土地面，每天十几个人在狭小的屋里洗漱，坑坑洼洼的土地面经常积些溅出来的水。时间一长，地面脏水积泡，长时间不见干，有时从外面回屋，一开门一股澡堂子味，直冲鼻腔。为此，连长多次在全连大会上批评知青宿舍脏乱问题，有时讲着讲着发起脾气来，什么这个思想，那个行为的语言全上了，那年月叫“上纲上线”，看那生气架式就差骂人了。当时知青们都默默听着不知声。说心里话，这事能全怪我们吗？我们也想住的宿舍干净些。可是住的那个环境，那么多人住在一起，下班后大家总要洗一洗吧，又没个专门洗漱的房间，知青们一年都洗不了一次澡，有什么办法呢？连里也抓了一阵，结合开展评选“四好班排、五好战士”活动，把搞好内务卫生列为一项重要内容。我们住的宿舍曾好了一阵，但也只是瞬间的事，作用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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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积水更严重的事儿，还在后边呢。知青们洗漱用过的水，一开始是走到走廊两侧的大门，把水泼到大门外较远的地上或房后路边的小沟里。慢慢的有的人图省事，干脆推开走廊的窗户，把水直接从窗口泼出去，窗户也不关。以至后来玻璃碎了，一块、两块没人换。窗扇掉了、没了，也没人修。六个走廊窗，最后变成了六个大方窟窿。大家干脆把水直接从“窟窿”向外泼水。大门也掉了，也没人安（也没法安），宿舍走廊就成了自由通道，以至连里的奶牛，都常常到走廊过夜，甚至大小便。更有甚者，大宿舍两头的“住户”干脆从走廊大门口直接向外泼脏水。起初，大家还顾及些，偷偷的从窗门往外倒水，后来习惯了，你倒我也倒，就成自然了。“破窗理论”的效应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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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还好说，水倒出后很快就干了，或顺坡流到路边的沟里。但是冬天就坏了，北大荒的冬季滴水成冰，而且一冬天冰雪不待化的。泼出的水很快就冻住了，而且越堆越多，烧火墙的煤灰有的就顺手也倒在冰上，促使冰堆越积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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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天一个窗口“窟窿”至少向外泼倒二三十盆脏水，时间不长，窗口和大门外形成八个冰堆。冰堆又不断向四下漫延，最后连成一片。再加上冬季大雪降在冰上不溶化，又增加了冰堆高度。一个冬天，窗口外的冰堆几乎接近窗台高，形成一个大冰坡。远远看去不失为一道独特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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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打油诗云：
    日照窗口冒白烟，
    积雪脏水冻门边；
    冰川漫延三千尺，
    疑是银河落马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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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墙火炕，是知青大宿舍冬季主要取暖措施，进入冬季，连里专门安排了人员负责烧火墙，而火炕则由各屋自己解决。所以哪个屋有勤快人，哪个屋就能睡热乎炕，否则就得睡凉炕。但也有勤快办坏了事的。火烧大了，睡炕头的受不了，甚至烤坏了被褥，引起不快，所以热情也受到限制。有时累了一天了，几个人都懒的动手烧炕，干脆凉就凉吧，也是无耐，反正“傻小子”火力壮。
   第二年入冬时，连部搬出了大宿舍，1号腾空了，让我们基建排男知青搬到1号住。那天下班后，排里几个人早早搬了过去，等吃完晚饭我把行里搬过去时，他们都己安排好了，而且都住在了二层铺上。我还纳闷，往常让他们上二层都不願意，今天怎么了？愚钝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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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我躺在1号的炕上，好长时间睡不着，而且越躺越冷，大衣棉衣全盖在身上，还是冷。摸摸火墙，尚有余温，身底下只感觉四下透风，看看身旁的人，都在来回不停翻身，看来也没睡。一问都说太冷了，睡不着，可听听二层铺哥几个，早己是鼾声阵阵。想想，我才明白，他们为什么抢先上二层了：1号己空了好些日子了，火墙虽说是热的，但火炕长时间没烧，躺在炕上，就跟躺在冰上一样，焉能不凉，能躺下睡着的，恐怕只有傻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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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赶紧起来，两种选择：1.穿着衣服躺一宿；2.找柴火烧炕。
    半夜三更找来柴火，点着了炕洞，不长时间，摸摸褥下，似乎有了点温度感觉，这才重新躺下，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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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聪明的知青”们，为解决睡凉炕问题，趁木工房师傅不注意，偷偷“拿”来盖房用的笆板，做个床板，垫放在褥子下，略腾空于火炕上。这样一举两得：炕凉时，身下木板悬空而不受侵，炕热时，又可享受热炕的温暖。大家逐渐效仿。一时间木板丢了不少，以至于木匠老姜，站在木工房外，面对知青大宿舍，大声嚷嚷着发着牢骚。几个调皮的知青站在宿舍外向老姜露出得意的笑脸，气的老姜到连长那告状。连长只在大会轻描淡写的一带而过，他也明白知青生活的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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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青开始返城后，大宿舍住的人也在渐渐的减少，知宿舍里显的愈加冷清。记得七八年春节前，加之部分知青探家，一间屋少的只剩两、三个人。己经几晚上没电了，几个知青披着棉衣，在昏暗的油灯下打着朴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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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逐渐的火炕己没人烧了，只是个土台子，火墙的炉子也从走廊改在屋里，由各屋自己解决。冬天里宿舍免不了烟薰火燎的。半夜有时炉火灭了，屋里很冷的，早晨起来脸盆的水结了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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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青大宿舍，自我们进住，十年间从未粉刷过，常年的烟薰火燎，墙壁己完全变成黑灰色，墙土有的己脱落，一些墙上挂着灰尘、蛛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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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们穿过的鞋子，破旧的衣服扔的到处都是。破土坑上放着知青做饭的煤油炉和炊具。地面上引火的木材，烧火的煤、煤灰及杂物堆散在角落里。知青宿舍的状态犹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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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随着知青大返城，知青大宿舍已成为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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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马连知青大宿舍，曾经是我们知青的家，虽然居住条件差点，甚至让人厌烦。但是，它曾为我们蹉跎岁月遮挡风雨、抵御严寒；它承载着我们艰难困苦的生活；它纪录着我们青春的芳华；它刻画着我们那段难忘时光的记忆。它装着我们太多太多的故事。

                        纪念赴北大荒50周年！
                         2019年4月写于塘沽

宋宝安

文章深有同感，后缀一篇我的大宿舍吧。

许国庆

刚刚想略修改一下，没曾想又发了一遍真真的可恨！路径不熟，让朋友们见笑。

张博览

许国庆 发表于 2020-4-26 16:41
刚刚想略修改一下，没曾想又发了一遍真真的可恨！路径不熟，让朋友们见笑。

冷炕热炕全都一样，
不二生活领略现状。
老来回顾曾经大炕，
荒缘依旧永世难忘。

宋宝安

呈给你，曾经拥抱过我的，伸直的双手--

大 宿 舍

许国庆

宋宝安 发表于 2020-4-26 21:34
呈给你，曾经拥抱过我的，伸直的双手--
大 宿 舍

有点像军马连大宿舍穿靴戴帽

老土豆

选自网络：

许国庆

老土豆 发表于 2020-4-26 22:45
选自网络：

北大荒知青的家，曾经的一亩三分地。

张博览

许国庆 发表于 2020-4-27 10:16
北大荒知青的家，曾经的一亩三分地。

冷墙热炕睡荒缘，
多少故事难妄言。
其实曾经有个梦，
回首已经四十年。

张博览

张博览 发表于 2020-4-27 20:34
冷墙热炕睡荒缘，
多少故事难妄言。
其实曾经有个梦，

咬牙放屁吧嗒嘴，
累的气喘流口水。
大炕文化蕴情真。
至今想起心无悔。